鐘意每年都會盼望暑假,因為那意味著大哥會過來。
鐘意是顧嶼非的小尾巴,顧嶼非去哪,他就去哪;顧嶼非讓他喊大哥,他就喊大哥,喊的不亦樂乎,哪怕他其實就比所謂的大哥晚出生1天。
他像個黏人的牛皮糖,趕都趕不走。
鐘意自己也不曉得為啥他唯獨喜歡黏著顧嶼非,反正他就是看到大哥就高興。
原本鐘意以為他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可是,有一天大哥突然不見了,就像蒸發了一樣。
爺爺說顧嶼非病了,出去養病了,鐘意不信,但始終是找不到他。
久而久之,鐘意不在嚷著找他,可心里的想念卻發了瘋。
***
顧嶼非覺得他的這個小迷弟真的太開放了,告白就告白吧,好歹把褲子穿好不是。
他又有些苦惱,感概長太帥也是一種煩惱啊,要是他沒有這么帥就好了。
天知道他多么想當個普通人。
顧嶼非看著鐘意失落的樣子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他說道:“那啥,你別太難過。”
只是他的安慰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鐘意一聽反而更覺得難受了。
顧嶼非的目光太陌生了,顯然是遺忘了他們曾經的時光。
鐘意差點哭出來,目光觸及到顧英又忍住了,他像是才注意到了他,瞥了一眼立馬移開了視線,猶如看到了空氣。
鐘意越過顧英,對著林叔說話,話中內容卻是意有所指:“叔,你怎么每次都隨便把什么人都往家里帶。”
林叔有些尷尬,為難道:“小意,你說什么呢,這是你表弟啊。”
鐘意看都不看顧英,臭著張臉嘀咕:“表弟?我怎么不知道”
“有血緣關系么,瞎認親。”
“小意!!”
鐘老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他剛到房門口就聽到了鐘意的這句話,當即皺眉呵止。
“胡鬧。”
鐘意撅嘴,撇開頭,不說話。
顧英笑了笑沒說什么,放在身后的手卻悄悄捏成了拳。
鐘老有些頭疼,又拿鐘意沒辦法,這小崽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向來跟顧英不對付,從小懟到大,不累么。
也還好顧英不在意,想到這里鐘老拍了拍顧英的肩膀:“這孩子太皮,別理他。”
顧英微笑道:“沒事的。”
鐘意哼了聲:“假惺惺。”
鐘意對顧英的敵意很強,明顯到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
顧嶼非摸著下巴聽著他兩的對話云里霧里,正想說些什么,就被橫插過來的老頭擋住了視線。
鐘老捧著顧嶼非的臉摩挲,心中千言萬語,出口的話只有一句樸實的“瘦了。”
顧嶼非:.....干啥干啥,一個兩個的動手動腳的,小心三少我生氣啊。
他揮開了鐘老的手,莫名的覺得不自在。
鐘老落了空的手一頓,心中酸澀不已,眼中的憐愛更甚。
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老伴去的早,這一雙兒女他素來是當成了寶貝養的;他為子女鋪好了所有的路,卻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對女兒是心中有愧的,當初他并不同意她自己擇的夫婿,哪怕她倆婚后多年他也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甚至閉門不見;他一直以為女兒的路還很長,像個賭氣的老小孩,等著她服軟。
只是,到了最終他都沒有等到,痛徹心扉的想念全部化成了虧欠掩藏進了心底,將對她的遺憾彌補給了她的孩子。
他無數次的想,如果女兒不曾遇見那個人,事情的發展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大概他這輩子過得太如意,人到晚年噩耗接噩耗,女兒的死差點讓他一蹶不振,半年以后外孫瘋了。
這給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氣急攻心之下身子就垮了,等終于清醒,他的親外孫已經被送去修養。
鐘老是真的想顧嶼非,卻又不敢見他。
半年來,一拖再拖,思念成疾;最終在兒子的勸說下,讓顧英將顧嶼非帶了回來。
記憶回籠,鐘老看著那雙像極了女兒的眉眼,心中牽掛如洪水崩塌,沖垮了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堤壩,一發不可收拾。
鐘老濕了眼眶,清明的雙眸都泛著紅。
顧嶼非怔怔的看著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覺得好疼,像是細針刺心,無力又無助,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凳腳刺啦的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顧嶼非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猶如缺了水的魚。
鐘老匆匆抹了抹眼睛,將幾乎坐不住的顧嶼非攬了起來,鐘意、林叔、顧英連忙過去扶住以防不測;畢竟鐘老年紀大了,顧嶼非在怎么瘦弱也是成年人的體重。
顧嶼非像是陷入了混沌,所及之處空白一片,他聽到了很多聲音,男男女女,嘈雜又混亂。
空白的空間就像一張白紙,隨著聲音漸進,黃的綠的粉的如同油彩,一點點在上面暈染開。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遭聲音突然變得雜亂又擁擠,水墨顏色越來越重,將之前的顏色全部淹沒了個干凈;顧嶼非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拼命掙扎,只覺空氣都變得稀薄。
直至畫面變得全黑,顧嶼非終于不在動彈。
如同死了。
***
再次睜眼,恍如隔世,顧嶼非張了張嘴,喉嚨里干啞的快要冒煙,同時腹中咕嚕嚕的饑餓感不停的叫囂。
“嗚..”顧嶼非頭疼的厲害,腦袋漲的不行。
此時外頭天已經全黑了。
顧嶼非緩緩坐起發著呆,昏迷前的點點滴滴他已經沒了什么印象,只記得閉眼前老頭那張放大的臉。
門咔噠一聲開了,有人走了進來,似是按了什么,下一刻燈火通明。
來人身材高大,往里一站,空間都變得狹小了不少。
顧嶼非抬手擋著刺目的光,目光一瞥卻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他錯愕道:“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駱東升: ...是啊,他為什么在這里,還不是昨天晚上他值班,剛好被抓了壯丁。
顧嶼非震驚的看著他,覺得這個人實在太不可理喻了。
就這么執著的想加入葬愛家族嗎。
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動他?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
他苦口婆心道:“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駱東升:“??”
顧嶼非明顯是誤解了什么,但駱東升并沒有解釋,雞同鴨講什么的還是算了吧。
他將晚餐放到了一邊,招呼顧嶼非過來吃飯。
顧嶼非嗅著滿屋的食物香氣,擺手拒絕,葬愛家族的男人不吃嗟來之食,他們可是很有骨氣的。
“不吃?”
顧嶼非點頭。
駱東升作勢要端走,臨走之前再次道:“真不吃?”
“不.....”顧嶼非餓的發暈,腹中饑腸轆轆,隱隱有些絞痛。
最終他還是屈服了:“回來。”
也罷...這家伙這么殷勤,我就在給你次機會好了。
顧嶼非就這么沒出息的放下了葬愛三少的尊嚴,伸手要了那碗“嗟來之食。”
嗯,真香....
作者有話要說:
顧嶼非(嚴肅):我葬愛三少不吃嗟來之食
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