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非是個嘴饞的,口是心非是一套一套的,明明想吃的不得了就是不肯承認,還以為掩藏的很好。
他笑嘻嘻的,笑容里帶著三分天真無邪,七分單純浪漫;他笑的坦率自然,純粹的宛如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小...豆?”
羅東升有些搞不清顧嶼非搞得哪一出,他試探的喊了一聲。
“唉~”
顧嶼非見他終于喚他了,當即高興的應道。
顧嶼非道:“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他赤腳就要下地,臨了卻見右腳紗布裹纏,他楞了會,當即把腳伸了回去。他心中暗喊糟糕,他顧著想大魚倒是忘了這一茬了。
“啊~啊~啊~”
他有些心虛,更怕挨批;左思右想后,他開始醞釀淚意,干嚎了半天眼眶也沒有思潤之意,他狠了狠心,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肚子,這處皮肉軟綿不似捏大腿疼痛,為求逼真他加大了勁。
皮肉之痛使得他兩管眼淚嘩的就躺了下來,分秒之中就淚流滿面;豆大的眼淚滾落臉頰,好巧不巧的滴在了羅東升的手背上,燙的他手背一顫。
顧嶼非本想用苦肉計躲過一劫,哭個兩聲便收,卻不想哭著哭著眼淚有些收不住了;他瞧著那條殘腿突然悲從中來起來。
最后哭的累了,干脆往羅東升身上一撲,勾住他的脖子窩于他的頸側,繼續嚎。
駱東升被嚇了一跳,顧嶼非得眼淚那是說來就來,整的他真真是懵的很;他想要把他扒拉下來,手指剛觸及到他也不知怎么的使不上勁似的,又虛虛收了回來,任他摟著。
顧嶼非摟的緊,呼吸輕飄飄的撲在羅東升的耳畔,宛如羽毛般一撓一撓的撓著他的心,不疼,卻讓他心癢難耐。
而顧嶼非哪里曉得這些,他嚎了很久,久的他嗓子眼都有些疼,但就是停不下來,其中緣由可能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記憶中他姓黃,名叫小豆;很小就無父無母,一段時間里靠著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起初村里人純善質樸,看他可憐,家家戶戶給口糧吃。
他吃的不多,聽話又嘴甜,久而久之大家都多多少少會照顧 些他。
他是幸運的,離了父母并沒有吃什么苦,人間百態還未嘗嘗味道,便被大東收留了,在他心里大東對于他來說是如大哥般的存在。
大東待他很好,小時候的遭遇沒給他多大影響;他素來頑皮,好吃的好玩的一聽便會被勾的迷了心竅;近來他聽說村里來了條大魚,大東去的頻頻,他好磨歹磨終于磨得他松了口,卻在出發之前不知何緣故反悔了。
大魚傳的村里人盡皆知,流言越傳越廣,漸漸的到了他耳里就成了千奇百怪的樣子;他好奇啊,未知的東西總是能誘惑人去一探究竟。
況且大東向來對他百依百順,這次婉拒讓他如鯁在喉,怎么想都不舒坦;當晚他背著大東偷偷前去,卻不想大魚還沒看到就不慎摔斷了腿。
斷腿時他內心慌亂,茫然無措中甚是覺得害怕,動彈不得的右腿甚至讓他覺得他快去了,后悔之意漫上心頭,坡有種看不到明天太陽的錯覺。
醒來后他仿佛忘卻了那種恐懼,滿心滿眼竟又開始囔囔看大魚,就像是形成了執念。
可能他忘性大,這會兒想起了,倒是收不住聲了。
顧嶼非情緒表達直白,有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什么情緒都擺在臉上;駱東升被摟的受不了了,這摟抱摟的他血壓都快升高了,駱東升輕掰著他的手臂連連道:“你不想看魚了嗎??”
他順著顧嶼非的話企圖讓他轉移注意力。
顧嶼非哭夠了,心中情緒也發泄完了,他一聽立馬撒開了手;他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又開始心心念念大魚了。
羅東升見著這話有效,但他還沒松口氣又有些發愁了。
他不知道顧嶼非所說的大魚是什么,大魚?多大的魚算大魚。
至少在這座宅子里他是真沒見過什么大魚,事實上就是活魚他都很久沒見過了,張叔信佛不殺生,只碰死去的家畜魚類,因此他從不買活禽。
顧嶼非抹了抹臉頰上得淚,眼睛都還腫著就往外奔。
駱東升跟著他穿過長廊,出了大門,直奔東南方向,顧嶼非腳步不停,直到在靠近圍墻的東南角落里看到矗立的草棚,步伐才慢了下來。
草棚剛搭建不久,同一顆枝繁葉茂的枇杷樹相臨。
其屋頂鋪著的厚實稻草還有些濕意,草棚的支架是剛伐的紅杉樹木做成的,紅杉樹太過龐大,整棵樹木被劈成了好幾瓣。
劈開的樹木依舊端實的很,此刻它被牢牢的扎進土里,看起來很是結實;草棚四周是用余料捆成的木條制成的,密麻的木條排列有序,牢牢的綁在支架的兩端,就像四堵厚墻。
草棚里頭鋪著干爽的金黃色稻草,一頭粉紅的小豬崽呆在里頭,埋頭在石槽里吭哧吭哧的吃的歡快。
豬仔是剛養的,是上次張叔去采購時偶然碰到的幼豬,主人是附近養豬場的老板,運輸過程中這頭豬仔也不知怎么的從車上掉了下來,不幸被壓斷了一條后腿。
血流了一地,這豬看著活不久了,活不了的畜牲,豬老板并不想救它;因為它并不值得,當即就想把它丟了。
那時張叔恰好路過,這頭豬仔像是通了靈性,看到張叔就昂昂叫,似是在求救。
張叔信佛,驚奇之下覺得有緣,不忍它死,便要了回來;這豬命大,幾番折騰下來保住了性命,張叔覺得這是天定的緣分,便給它在宅子附近安了家。
只是,這跟大魚有什么關系?
這豬是肯定不能宰殺的,張叔可是拿來當寵物的。
顧嶼非看看那頭豬仔又回頭看看駱東升,他驚喜道:“大魚~”
.....????
埋頭苦吃的小豬仔像是能聽懂人話,竟真的抬頭看向了顧嶼非。
豬仔粉紅的臉頰上有塊黑斑,看著就像是個媒婆痣。
顧嶼非又喊了聲大魚,豬仔看了他幾秒,一瘸一拐的拖著被紗布裹著的后腿,慢吞吞的朝顧嶼非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