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兵荒馬亂,艾欣蘭被抬上床,小胖被抱到隔壁房間托給葉英梅照看,其他人則留在房中協(xié)助黃醫(yī)生施針。
銀針扎入頭部,艾欣蘭立刻掙扎叫喊,楊素麗和齊悅都死死按住她的手腳,宋思思負責按住她的肩,紅著眼哄道:“媽,你別亂動,扎完針就不頭疼了。”
“你個逆女放開我!我就是痛死也不用村姑扎針!”艾欣蘭大叫,掙扎著要起身,但被三人按住根本動彈不得。
負責固定艾欣蘭雙腿的齊悅抬頭神情淡然地沖她道:“扎針是我?guī)煾福規(guī)煾傅钠獍緫擉w會過的。”
艾欣蘭當初從舞臺上墜落造成顱內淤血,雙眼幾乎失明,各醫(yī)院都表示無法醫(yī)治,宋家無奈之下將艾欣蘭送到鎮(zhèn)上讓黃醫(yī)生醫(yī)治。黃醫(yī)生當時用的便是針灸之法,本可以去根,但治療后期艾欣蘭碰見葉英梅立刻吵鬧不休,情緒波動太大很不利于養(yǎng)病,于是黃醫(yī)生開了藥,讓艾欣蘭回京市自行喝藥休養(yǎng)。
按說,只要按照醫(yī)囑喝藥和保持平和的心緒,這一年多的時間足夠艾欣蘭將病養(yǎng)好,但現(xiàn)在艾欣蘭驟然發(fā)病,顯然是調養(yǎng)不當。
艾欣蘭聽到齊悅的話,也立刻想起那段在鎮(zhèn)上針灸的痛苦經(jīng)歷,又想起黃醫(yī)生并不甚好的脾氣,神色不由得僵住,上翻眼珠望見頭頂上方的黃醫(yī)生手拿著一根長銀針,黑黑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那神色昭示著她若再鬧騰一下就罷手不干了,艾欣蘭咬了咬牙,閉上了眼。
看她消停了,宋思思頓時松了口氣,感激地沖黃醫(yī)生笑了笑。
黃醫(yī)生視若未見,依然維持著他那張黑臉,銀針扎下又快又準,即使看過多次,宋思思依然看得膽戰(zhàn)心驚。
二十分鐘后,黃醫(yī)生施針結束,楊素麗立刻將帕子遞過去,他隨手接過,擦掉額頭的汗水,轉頭叫了宋思思出門,然后與她道:“你母親目前的情況不可再受刺激,針灸結束后你立刻送她回去。”
宋思思聞心里一緊,急聲問道:“那后續(xù)該如何治療?她需要每天過來針灸嗎?多長時間能夠治好?”
黃醫(yī)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側頭示意跟過來的齊悅回答。
齊悅的眉頭蹙緊,很是無奈地沖宋思思道:“你媽媽情緒不穩(wěn)的根源是在于她對自身婚姻的不信任,如今我婆婆住在這,同時你媽對我的成見也很大,所以她目前并不適合來這里針灸。”
“那能麻煩黃醫(yī)生去我家給她針灸嗎?”宋思思追問道,殷切地望向黃醫(yī)生。
黃醫(yī)生神情冷淡地道:“抱歉,我妻子和小兒子現(xiàn)在都離不開我。”
宋思思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這時身后一個聲音響起:“思思,你讓你媽留下來治病,我一會就收拾東西離開。”
說話的是葉英梅,齊悅立刻走過去拉住她的胳膊,不高興地道:“娘,又不是你的錯,你走什么?”
對于艾欣蘭鬧上門來,齊悅是真的很生氣。
為了避免碰上艾欣蘭,她這一年很少去部隊大院看望劉部長一家,卻沒想到她百般避讓,艾欣蘭打鬧上門,還將雷軍的身世扯出來羞辱雷軍和葉英梅。
便是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
齊明明見齊悅動了真火,身體抖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挪過去承諾錯誤:“姐,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她是來吵架,她說她是思思姐的媽媽,我沒多想就放她進來了……”
齊悅望見快要哭出來的齊明明,不由得嘆了口氣,揉著她的發(fā)頂?shù)溃骸敖裉爝@事錯不在你,不過以后陌生人來敲門,不管對方說什么,你要先通知家里人,跟家里人確認后再開門。”
齊明明聞愧疚感去了大半,吸著鼻子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不擅自開門了。”
“對不起,是我給你們惹了麻煩。”宋思思漲紅著臉道歉。
這時,此起彼伏的哭聲從房中傳出來,也不知是元寶在哭還是小胖在哭,在場之人頓時顧不上追究到底是誰的錯,不約而同往房中奔去。
卻是兩個娃娃都餓了,齊悅和宋思思一人抱起一個給喂奶,黃醫(yī)生自然先一步離開了,就是三個半大不小的丫頭也被趕了出去,葉英梅最后出門,體貼地給關上了門。
姑嫂倆一床頭一床尾坐著,房中只有娃娃吸允的聲音,靜得讓人心慌。
“嫂子……”宋思思終是先開了口。
齊悅頭也不抬地“嗯”一聲。
“嫂子,你是不是一直看不起我?”
宋思思的聲音里透著哽咽,齊悅抬頭望見她臉上的淚水,眉頭夾了一下:“你瞎想什么?”
宋思思搖頭,半響才道:“我有懷疑過雷軍是我親哥,也懷疑他的出身不光彩,但結果……我和宋明的出身才是真的不光彩……”
“什么光彩不光彩?”齊悅張口打斷她的話,“不管上一輩有何恩怨,與你們有什么關系?”
“可是……”
“沒什么可是,上一輩的事本就是一本爛賬,是非曲直也辨不明白,而且我婆婆都已經(jīng)放下了,你們宋家又在糾纏什么?”
齊悅的語氣有些沖,望見宋思思紅著的眼眶,又不由得緩了語氣:“那些事已經(jīng)過去快三十年了,雷軍的奶奶也已經(jīng)過世,糾纏那些事沒有意義。你要是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不如將我婆婆當作你爸爸的前妻,他們因為性格不合而分開,然后各自組成新的家庭。”
宋思思被她的話怔住:“把葉姨當作我爸的前妻?”然后又飛速搖頭,“不能這么算的,這是自欺欺人,我知道我家對于葉姨和大哥是有虧欠的。”
話雖這樣說,宋思思沉重的心情卻也奇跡般地輕松很多,也算某種意義上的自欺欺人。
但這世上的事,若是看得太分明容易陷入其中難以掙脫,不如糊涂些,對誰都好。
葉英梅關門后并沒有走遠,她站在窗外,聽著齊悅勸說宋思思的話,籠著心頭的陰云也一下子散開。
是呢,前妻,她與宋晉原只有一夜夫妻,而后分開將近三十年,就算用現(xiàn)在的婚姻法來算,他們之間的婚姻關系也早已解開,前妻這個稱呼真是恰如其分。
不必再躲躲閃閃,不必再諱莫如深,以后她可有坦然面對宋家人。
“時間到了,人都去哪了?趕緊來個人把我頭上的針拔下來!”
隔壁房中傳來艾欣蘭氣惱的喊聲,葉英梅離得最近,推開門走了進去。
艾欣蘭一見她就變了臉色:“你出去,我不想見你!”
葉英梅卻徑自走到床邊,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其實我之前也不愿見你,因為一旦見面我們都會想起三十年前的事,你不好受,我又何嘗好受?”
艾欣蘭頭上的青筋都快蹦出來了,葉英梅安撫地笑道:“你別激動,我不是來氣你的,我是來告訴你剛剛齊悅勸說思思的話,她讓思思把我當作宋軍長的前妻,我覺得這個身份不錯,你覺得呢?”
“你做夢,宋晉原的妻子只有我!”艾欣蘭氣得大叫。
門外宋思思急得要推門,但被齊悅攔住,搖頭示意她再等一會。
“宋軍長的妻子是你,以后也一直是你,我了解他的性子,只要日子能過得下去,他不會跟你提出離婚的。”
葉英梅聲音溫和,不疾不徐,很能安撫人心,艾欣蘭一開始還喊叫了兩聲,但隨后安靜下來,然后又磨著牙問道:“你要跟我保證以后再也不見我丈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鐵棒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