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來對各種資源,生產工具等等都進行全面的調查,心里有數之后就展開了一些能改變靠山村生產生活狀態的計劃。就在他打算進山挖蕨根先把蕨粑樣品做出來的那天,從大清早起天就下起了濛濛細雨。
時節已經到了盛夏,下雨天多一些才正常。這可不是坐在空調房里,盼望下一場雨好消掉些暑氣的時候啦,現在是靠種田才有飯吃,一旦出現干旱那是要餓肚子的。
所以欣喜的心情不是因為涼爽,而是秋天的收成又朝成功走了一小步!
這樣的雨天不能進山去做事,山路太滑了,一旦摔跤就可能跌下山谷,那就再也爬不起來啦!特別是細雨霏霏的天氣,山民們常說:高山摔死老牛,平地摔死老頭。
這還真不是說著玩的哈。撿來想做的事情反正也不急在一天兩天,所以他宣布等天晴正再說,幾個小伙伴就窩在村正家里用銅斧加工起竹片刀來。
撿來的跟班隊伍又增加了一人——羅家羅叔的小兒子羅大雷,這名字很好理解,他出生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里,于是就叫大雷了?可酱迦齻叔當中,羅叔的年紀最大,所以羅大雷雖然是羅叔的幼子,但年齡比壯牛還大一歲。
前不久撿來讓大家喝松針煮水治療夜盲癥,陳叔全家正如小牛所說的那樣,第二天就跟著荀鷹進山采集松針,當天晚上就跟荀鷹一家三口一樣開始喝松針煮水了。
隔天,羅叔聽到了喝松針水的相關情況之后,立刻派兒子進山采了松針回來,羅叔這一門的人也開始喝松針水。千萬不要小看羅叔的這種行為呀,在完全沒有任何醫療的情況下,對于吃進肚子的東西,是人都會萬分的謹慎,說是恐懼和害怕都沒什么問題。
要知道,即使是鷹叔的荀家,除了他們一家三口,也只有孟姨的二弟家跟著開始喝松針水!
羅叔一家會燒制陶器,靠山村附近的村寨都是使用羅家生產的陶器。春耕完了之后,羅家就會全力制作陶器,然后用陶器來跟其他村民換取野菜,蘑菇等等。
所以羅家不進行采集的工作,更接近標準的農耕生活方式。不過他們生產陶器的工具和技術都很落后,導致產量也很小,能換回的物品數量有限,因此并不比別的村民富裕。
這場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一晃眼就持續了四五天。雨雖然下了,但由于沒有風,讓人沒有一絲涼爽的感覺,反而悶悶的,像呆在蒸籠里一樣。這種天氣使得前世曾經是水利水電工程師的撿來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趁著小雨的間歇,他赤腳走出屋子來到田埂上。果然不出他的意料:田埂已經變成了稀泥,人一踩上去腳就會深深的陷進稀泥里。
草地也失去了滑彪彪的感覺,隨意的走過去,水就從地里浸出來,填滿了腳趾之間的縫,這表示腳下的泥土已經完全飽和了!
“飽和”是什么意思呀?飽和,就是說如果繼續下雨,每一滴雨水就會立刻變成地表徑流。“地表徑流”?哦,就是地面上流動的水啦。先是一絲水,再變成一溝水,再變成一溪水,再變成一河水,最后變成一地的水!
在完全飽和了的土地上,水會來得非?,也會來的非常猛!
看著天上那些大團大團像高山一樣豎立著的黑色云團,撿來的心就有些發冷!這種豎直狀的云團都是含水量巨大的積雨云,它們內部的對流非常強烈!
就是一團都有可能造成局部的水災,而現在天空上居然有無數團。這種云團如果豎直向的對流反復增強,就會把水汽送到高空,就能凝結成冰塊砸下來,落到地上就是冰雹!
這種云團只會出現在盛夏,所以冰雹災害都是發生在夏季,冬天反而不會有。
更加可怕的是這些積雨云團懸掛在天上一動不動,跟地上的山峰一樣矗立著,很有可能是目前在這一帶存在一個巨大的靜止鋒。
從云團分布的空間來看,撿來認為整個羅野地區都可能有大麻煩!一旦高壓楔有冷空氣突入這個地區,巨量的降水加上飽和的土地,將會在這個地區產生滔天的洪水!
此時,極度耀眼的陽光從云團縫隙里照到大地上,產生出如夢如幻的美麗畫面。為何看起來特別美的背后都是極度的兇惡呢?!人如此,天居然也如此。
撿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不管這場災害來不來,他都盡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防備。他走回屋里,用一根竹竿大概的估算了一下必要的面積,一屋子的人都瞪著眼睛,默默的注視著他這些奇怪的行為。
“鷹叔,我想請你馬上帶我上山,我們到三里坳那邊的坡腳去剝一些木皮回來,我上次就看好了那兒靠溪邊有一片杉木林。”
鷹叔正幫著孟姨搓麻線,聞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又驚又奇的看著撿來。旁邊的幾個小伙伴也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上山?撿來,這時候上山太危險了,木皮又是什么東西?”
“木皮就是樹皮,我有辦法剝下來!
“你為啥這么急著去采集木皮呢?天晴了再去不好么——”
“如果繼續下雨的話,屋頂就要漏水了。如果漏水太厲害,榻上就徹底無法睡覺,火坑也會熄滅,而且不能重新生火。我想采集一些木皮來,在火坑和榻這里搭一個小棚子,這樣就是屋頂漏水也不會有大問題!
“屋頂會漏水?!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哩。”小牛的話明顯也代表了壯牛,大雷和絹,因為下伙伴們都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看來幾個小伙伴都沒見過這樣的雨,一旦發生的話,就要遇到大周期洪水了。
“會。照我看,這屋頂馬上就要漏水了。”
“呲————”好像為了驗證撿來的話,從屋頂掉下一顆大水滴落在了火坑里。小伙伴們立即驚異的閉住了嘴!
“漏是會漏,但起碼二十來年沒有見到那么大的雨了。我看這次的雨不像能下好大的樣子,這不,天上太陽都露臉了哩。”
“這個露臉是假的,多半還要下更大的雨!”
“撿來,你怕火坑熄了點不燃,那就是說會沒日沒夜的連下幾天雨啰?”
“是啊,好幾天不能睡覺,不能煮熱食,人會出大問題的呀。”
“你有多大的把握?!”
荀鷹眼睛都瞪大了,真如撿來所講的話,哪止是死幾個人的事情喲!
“六成把握吧。鷹叔,就算木皮這次沒用上,以后也有大用。我本來也打算用木皮把屋子改造一下,就當先準備一些材料吧!
“你知道要是你講的情況出現會是個什么后果么?!”
“知道。我希望我是錯的!但要是發生了,我們也得先過這一關再講別的啊!
“好吧,我跟你去采集木皮!”
“等等,”一直在靜聽的壯牛站起身來,“撿來,我已經跟你學會剝木皮了,還是我跟鷹叔去吧。這樣的天氣,你挑不動木皮,爬坡都難,還是別去了。你給我講清楚要多少木皮,要多大塊的就行了!
撿來知道壯牛說的沒錯,自己去山上肯定幫不上忙,還是累贅!悄悄嘆了口氣之后滿懷感激的對壯牛道,“好吧。我要與你肩高一樣的木皮十塊,樹嘛,就火坑上的陶盆這么粗就行。你帶上我做好的那些木楔子!
“知道了。別擔心,我會特別注意安全,也會照顧好鷹叔的。小牛,馬上回去把撿來講的話一字不漏告訴陳叔,說壯牛認為應該去采集木皮!我要準備工具,讓陳叔跟我們在三里坳見。讓陳叔帶上石斧就可以了!
“好,我馬上回家通知達達!
撿來一看壯牛這個架勢,立即轉身對正在加工竹刀的羅大雷道,“大雷,你也趕緊回家把我的話告訴羅叔吧,去不去請羅叔自定。”
“好勒。老頭子要是不去,那我就自己去!”
“鷹,你順路叫上二弟,三弟吧,小心點,快去快回——”
一直默默聽著的孟姨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決定讓兩個弟弟也行動了。
“說走就走,別再拖拉了,雨下起來就更惱火哩!
鷹叔,小牛和大雷出門而去,急匆匆的各自跑走了。壯牛把撿來準備的特殊工具都裝進背簍,朝撿來笑了笑,“放心!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