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如此之久的鏖戰,拉姆赫們的尸體幾乎堆滿了整座城,烏魯克現在就像是一個大碗,里面裝滿了拉姆赫的尸體,矗立于中央的神殿則像是這一碗飯的尖頂,場面血腥而悲壯,英靈們全部重傷,吉爾伽美什王魔力幾近枯竭,除吉爾和莫德雷德外,英靈們已經完全失去了釋放寶具的能力,尼祿在驚險的戰斗中用光了三次戰續,差點就當場香消玉殞。
“還有一小時零十分鐘。”
拉姆赫們尚余萬頭,提亞馬特已然復蘇,所有人都已經無力再戰了。
“不要放棄,烏魯克仍存于此!!”
張辰拭去嘴角的鮮血,緊盯著城外的提亞馬特,只消幾步,她就能真正跨進這座城池,只要她將這里也焚燒殆盡,那么烏魯克就真的亡了,這個特異點也近乎無法修復。
嗖————
天空中筆直的飛來一朵飛機云,同時伴隨著暴雨般密集的寶具攻擊,剩余的上萬拉姆赫們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而來者的身份,張辰也早已知曉了。
“拉姆赫,剩余近萬,不值一提。”
他隨意的負手站在原地,殘存的拉姆赫們下意識的向后一縮。
“金古??!”
伊什塔爾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突兀出現的援兵,他不是提亞馬特的孩子嗎?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
“哼,看到了嗎,只要有心臟,你們根本不在話下。”
他沒有理會伊什塔爾的疑問,而是得意的看著拉姆赫們揚起了頭,顯然他十分在意之前被它們偷襲后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種窘境。此刻狀況反轉,金古的心情可以說是十分愉悅了。
“竟然被這種量產型搞得手足無措,舊人類真是沒用,這樣還好意思,.............還好意思對我夸夸其談,無論是迦勒底的御主,還是那家伙都是一樣,明明就是沒用的凡人,卻還驕傲的昂首挺胸,活到了最后.........”
金古的臉上浮現出自嘲的神色,漸漸地甚至哀傷起來,自己以新人類自居,自認為是最優秀的存在,可是事實卻一次次的在他臉上留下響亮的耳光。
在埃里都,他被拉姆赫追殺,走投無路只能絕望的閉上眼睛時,是他曾經所看不起的迦勒底御主揮舞著大劍將他救出,還為他這個新人類指明了前進的道路。
他循著心中的執念來到了烏魯克,當時他不知為何忽然很想去烏魯克的后山,像是要去那里尋求什么一樣。
他不知道,那里是恩奇都,也就是這具身體的上一任主人迎來終結的地方,吉爾伽美什正是在這里送別了他的友人,如今他會想來這里,也許是因為腦海中模糊記憶的指引吧,想要死在同一個地方(想要在有摯友的地方死去),這樣的想法指引著他。
當最后一絲力量也即將耗盡,機體即將停止運行時,他卻意外的見到了那個男人。
“真是狼狽啊,究竟遇到了什么,才會讓你凄慘到這種程度呢?”
他的身影很模糊,金古已不大看得清他的臉頰,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告訴他,這就是自己相見的人,這就是自己會來到這里的目的。
“喏,給你這個。”
他取出了金燦燦的烏魯克大杯,將其融入自己的身體內。
他就如接通了電源的燈泡般,瞬間綻放出了光輝,之前的一切傷痕和不適都瞬間消失了,他本身就有這種功能,只不過需要魔力而已,烏魯克大杯無盡的魔力支援下,他還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你.....為什么!?”
他難以置信,自己和他明明是敵人吧,明明自己一直在和他作對吧?為什么,毫不猶豫的將這種貴重的東西贈予了自己?
“他們還沒有和你說嗎?真是的,本王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吉爾伽美什的臉上露出一絲頭痛的表情,接著寶石般璀璨的紅眸望向他:
“你這具身體并非是提亞馬特所創造,并非是模仿恩奇都制作,而是以恩奇都的遺體為宿主,重新催生的靈魂,對本王而言,你就像是最信賴的兵器的后繼機體般,那么稍微偏袒一下又如何?”
“不,我...........”
金古想說點什么,他想說自己是提亞馬特的孩子,并不是他的摯友,可是話到嘴邊,他卻忽然說不出口了。
母親,已經拋棄自己了。
所謂的“手足”,也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在這片大地上,自己還有什么能夠回去的地方呢?
天地雖大,自己又能去哪?
此刻他心中忽然浮現出這樣一種荒謬的想法:“如果我真的是恩奇都多好?如果我真的是他的朋友,多好?”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他有著再多屬于恩奇都的記憶,有著再多的牽絆,他也始終是金古,不會成為恩奇都。
回憶消散,金古看著城外愈發逼近的母親提亞馬特,眼中露出悵惘的神色:
“無關乎自己的出身,真正想做的事情............沒有,我沒有那種東西啊,吉爾伽美什.......”
“但是——回想起來,曾有一件。”
“想見你”
“想和你說話”
“想將留在心中的諸多回憶與感想作為朋友告訴你”
“可是.......這無法實現啊,這不是我的愿望,這是名為恩奇都的上任機體的愿望。”
他遺憾的笑了笑,到頭來,其實自己什么都沒有。
“但是,屬于我的愿望始終沒有改變過,無關新人類與舊人類,我是為了維持人類的世界而誕生!”
“再見了,母親,您選錯了機體。”
“雖然我不太明白那家伙說的話,但是..........”他的腦海中最后一次浮現出吉爾伽美什的身影,現在不僅僅是一閃而過的殘影,更多了很多回憶。
在回憶中,他與吉爾伽美什一同戰斗,一同闖入森林,斬殺芬巴巴,一同站在大地上,面對天之公牛。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無論再怎么相似,那也不是自己,而是恩奇都。
從回憶中離開前,他忽然恍惚的看到,自己回憶中的那個恩奇都笑著走了出來,帶著自己從未露出過的溫暖笑容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這具身體,還記得該做的事!”
他的眼中露出堅毅之色,亮麗的綠色長發隨風而舞,整個人的氣息提升到極點,而他的眸光令張辰有些熟悉,回憶一下的話,與嬴政龍化之前的眼神有著幾分相似。
“烏魯克的大杯啊!請賜予我力量,提亞馬特的孩子,金古,將在此展現天之鎖之名!”
“母親的憤怒已是過往云煙,如今喚醒的是星之吐息————人子啊,緊系神明!!!!”
他的身體綻放出璀璨的光,縱身一躍向提亞馬特飛去,像是嬴政那時決然的龍化一般,而金古所化的,則是千萬條神鏈,天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