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果真“說到做到”,真的是就把木夏一個人丟在客棧里,然后自己去“游山玩水”,當然是帶著軒的。
雖然木夏可以拍著胸脯打包票妥妥的中舉,但是臨時抱抱佛腳總是會更心安。反正客棧里到處都是和自己一樣苦逼的的文人騷客,不要嫉妒莫安啦!還是老老實實估幾個題,寫寫文章練練手的好。
莫安和木夏說是游山玩水,實際上……
“之前讓明盛處理的那件事處理得怎么樣了?”
“已經好了,那伙強盜全部都死了。”
“嗯。”莫安眼睛微瞇,滿滿的都是不屑:“最近明盛有沒有又寄信過來?”
軒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封信,莫安看完后眉頭緊鎖。她這次來是想和青帝合作,一同在這亂世里分一杯羹,但是看樣子,明盛進行得好像不太順利。面對未知的敵人,朝中求和派竟然多于主戰派,莫安有些煩躁,難道青帝一點長遠的目光都沒有?若是求和退讓有用,那些小國家估計也不用求著歷國和萬國幫忙!
“你讓明盛繼續留意朝中大臣的動向,尤其是要格外注意云相。”略略沉吟:“還有,如果還有多余的精力,讓他調查一下刺客的事,那些手上有四角星的。”莫安忽然想到了自己:“盡可能多多調查調查青帝。”她不是那種會在背后捅別人一刀的人,但是多做些準備,多拿捏一個把柄總是好的。
莫安真的去了山上,動腦子她不怕,但是爬山這樣的“體力活”她真的做不來,又是只到半山腰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軒,定遠的蒼梧山一定比楚陽的這座山,還高吧,我就不信那一個老先生能自己在這樣的山里住的好好的!”
軒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家主子挺弱的,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不知道,據說那座山是隱士之山,至今為止,您排除去的探子也沒打探到他的消息。”
“說不定他就在那個旮旯里藏著呢!”莫安喘口氣:“人都說大隱隱于市,你說會不會哪天我們隨意遇見的一個人就是那個老頭?”
“軒也不知道。”軒忽然不明白為什么女王不把這些和木姑娘說,若是告訴木姑娘,依著木姑娘的心性和智慧,找到那個隱士應該不難:“公子為何不告訴木姑娘?”
說起她,莫安笑了笑:“那人還不知是不是能為我所用,我看她對萬國可忠心著呢!她要是知道我的身份,必不會與我如此親近。況且……這事也不著急。”莫安也想過讓木夏幫幫她的,但是一堆人都派出去了,還能抵不上一個木夏,但實際上,她心里想的卻是木夏如此看重這次秋闈,她怎么忍心去打攪她?這些雜七雜八的事,還是等以后有了閑工夫再說。
莫安這幾日神龍見首不見尾,雖然是已經提前和木夏說過了,但是大半個月不見,多多少少很是想念。這書……暫時放一放也是可以的。
天還沒大亮,木夏就已經在樓下等著了,點了煮的黏黏的白米粥,配著兩碟小菜,吩咐了廚房一會看見那位和自己一同來的公子的時候拿下來。等待的功夫,木夏想一會該怎么和莫安說要和她一起出去呢?在這客棧里,委實是悶得慌。
莫安倒是沒讓木夏多等,她今日還是要去爬山,說不定可以聽到些關于那位老先生的傳聞。
看見樓下的木夏,她愣了愣,多日沒見,木夏有些消瘦。比之剛見到她的時候,木夏瘦了好多。莫安奇道:和我一同趕路不至于吃很多苦吧?
“軒,你看我最近有沒有瘦沒瘦?”
軒:“……”主子這是又怎么了,一大清早就問這么奇怪的問題:“沒有……”
莫安:“……”算了算了,一定是木夏操的心比較多,所以才會這樣的,但是自己還操著國家大事的心呢,也不見自己消瘦得如此之快。
“莫安,來一起吃飯,感覺好久都沒有見你了。”莫安不知怎的,分明是好友之間說的話,她偏偏聽出一股委屈的味道,像是寵物在控訴主人不理自己。
“嗯,也好。”雖然是熬得濃濃的白米粥,但是莫安吃在嘴里,這種吃食真的不合她的胃口,不過無妨,她也想和木夏說說話:“你這幾日可有押策論的題目?”莫安本來就想在考前提點提點木夏,畢竟她也是一個君王,會出什么樣的題她心中大概有個數。
“有,結交了幾個文人雅士,一起押了幾道題,只是……并不覺得有什么用。”木夏老老實實地回答,這答案,若是被那些文人雅士知道,不知道會怎樣鄙視木夏。
“嗯,青帝登基不久,許多地方的治安都不好,你多從治國安邦的道理下下手。”其實莫安覺得自己不說木夏也可以想到。
木夏隨口敷衍了幾句之后:“你今日要去哪里?”
“還是楚陽的那座山。”
“怎么天天去?”
“我喜歡爬山不可以嗎?”
木夏笑了笑,她可是還記得這人剿匪的時候不停說累的樣子,不過也好:“今日我與你一同去。”
“你不學習了?”莫安驚詫。
“偶爾也要放松放松嘛~”
秋闈的日子終于如期而至,莫安一看這人消瘦的身子就放心不下:“聽說考試很辛苦,你東西都收拾好了?”
“好了。”已經檢查了三四遍了,木夏也當著莫安的面挨個查了,現在莫安卻還在擔心,她想笑。
路遇一攤。莫安想起了什么,讓木夏先走了。
眼看著考生一個個開始進場了,莫安卻還沒來,木夏心中遺憾,正要往前面靠靠,一個紙袋出現在眼前,還有甜甜的味道。莫安正伸著手把這袋蜜餞在木夏眼前晃來晃去。
進考場那些本該有的緊張忽然煙消云散,她聽見莫安說:“結果也會是甜甜的,別怕。”
“嗯,我不怕。”木夏把蜜餞塞進了衣袋里。
八月十八日,是鄉試的最后一天,木夏暗自慶幸自己帶的東西足夠,還不是那么辛苦。眼睛瞥見裝蜜餞的紙袋,沒想到,原本只是想著帶著就帶著吧,這幾日里竟不知不覺吃完了。
最后一場考試本是十七日,但是考生必須在考場內多停留一日才準許離開。
莫安倚在馬車旁,本想是在里面等著,讓軒看著的,但是她想先看看這人這幾日里里會不會又瘦了。考場門口的馬車擠得滿滿的,她不喜,就在最外圍靠著,也不擔心接不到木夏。
一連九天在狹小的號房里考試,考生吃不好睡不好的,若是沒有一副好身板可是熬不下來的。這幾日每天都有學生熬不住,被看守們抬出來。莫安也不擔心,不過還是會日日派軒去看一看。
半途倒下退場就意味著這次鄉試失敗了,只能三年后再來。被抬出來的考生要是暈過去的還好,清醒的考生莫不是如喪考妣,甚至哭天搶地。連軒看著都替木夏提著一顆心,那些男子都熬不過來,木姑娘也不知在里面還不好。
“當當當”貢院的大鐘響了,大門要開了。
“出來了!出來了!”外頭的人一通亂喊,蜂擁而上。
木夏緊繃的一根弦忽然放松,恍恍惚惚地出了大門,耳朵里到處都是“公子!公子……”的聲音,她迷迷瞪瞪地掃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也沒有注意到什么,就晃晃悠悠往外走,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是失望。
“木夏。”低低的聲音如驚雷乍響,木夏的神思終于回來了:“莫安啊!”說完就倒了下去,還好軒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木夏也就迷瞪了一小會,醒的時候正在馬車上,半倚在莫安身上,她唬得后退,離莫安遠遠的,臉上是訕訕的笑:“我身上臭,你離我遠些。”
莫安無聲地笑,還是睡著的時候老實:“嗯。”
這“號房”其實就是個木頭棚子。一個不到兩平米的棚子,狹窄的過分,里面只有上下兩塊木板,上面的木板當作寫答卷的桌子,下面的當作椅子,晚上睡覺將兩塊木板一拼當床,連個門你都沒有。
考棚里只為考生準備了一盆炭火、一支蠟燭。炭火既可以用來取暖,也可以用來做飯,其他的一概全無。考試的九天里,“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號房”內,不許考生離開一步,知道考試結束。
雖然木夏準備的挺齊全,但是畢竟是個女孩子,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忍受過這九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