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夏又在西村耽擱了好幾天,她還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呢,土匪再不來她就要走了,反正計策已經給他們了,剩下的也沒什么了,主要還是看他們自己。就在木夏等得不耐煩,已經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土匪終于來了。
莫妮安吩咐了軒在西村幫他們擊退土匪,自己卻想和木夏一起去土匪的老巢。雖然軒一點都不情愿,但是留在西村也挺危險的,相比之下,土匪后方空虛,說不定還安全一點,況且他只是一個侍衛,只能服從命令。
莫妮安還沒到山腳就后悔了,走得好累,都是鄉村里的土路,坑坑洼洼的小路,走得腳都酸了。再看看木夏,像是沒事人一樣,莫妮安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軒那天把脈把錯了,木夏是女孩子?其實木夏只是習慣了,她從小生活的地方都是這樣的路。
“木公子,已經到了山腳了,土匪在上山的路上一路設了陷阱,很危險,您和莫公子在這里等著就行了。如果里面兵力不多的話,這次應該就能剿滅他們了。”和木夏說話的是一個小頭目,臉上帶著笑意,有幾分志在必得的自信。他很欽佩那些讀書人,再加上木夏給他們說了如此好的主意,他不想木夏受傷。
木夏有幾分受寵若驚,不過她才不會冒著險呢,她來也只是為了跟著撿漏……道了謝,木夏和莫安就在山腳處等著。
山上樹林茂密,把還是燥熱的陽光遮擋得一干二凈,有幾縷風吹過,送來些許鳥語花香。如果不是偶爾有人中箭呼痛的的聲音,木夏真的覺得這樣的景色真是相當愜意,她心中生出幾許疲憊,隨意地倚著一棵樹坐下。從離開家之后就一直在拼命趕路,心里每天想的都是讀書功名,還有姐姐……姐姐,木夏覺得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想過姐姐了,是從什么時候?
莫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旁邊:“小夏,想什么呢?”木夏每次聽到莫安的聲音都無法聯想到她的臉。莫安長得有幾分媚,聲音卻有些低沉,很像男人的聲音。木夏覺得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為什么說是像男人的聲音,明明莫安就是男人。
“沒什么,就是有點想姐姐了……有點想家了。”好像,從和這人結伴而行的時候,就不會那么經常想姐姐了,因為這個人總是各種各樣的事,最近也總是遇見各種各樣的事,放在以前,剿匪這種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和自己搭上邊的吧。木夏自顧自地想著,低頭,嘴角揚起,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笑,只是心中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
莫安看見她的側臉,從垂下的劉海中看見她上揚的嘴角。她自負美貌,這一刻突然覺得木夏很美,她的心好像變得柔軟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家是什么,也不知道家的感覺,但是看著木夏,她想有一個家一定很好吧,那個很大很輝煌的宮殿……不是家。她只是看著木夏,目光柔和:“嗯。”
聽著她的聲音,木夏突然覺得委屈,她很累,想靠一下身邊的肩膀,但她只是朝著莫安的方向偏了偏頭,只是這樣就好。這樣錯誤的自己,什么都是錯誤的,就不應該有那些正確的東西,一點點模糊的安慰就夠了。
那些人廝殺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很安靜很安靜,只有偶爾的鳥鳴,木夏想著這樣安靜的陪伴就很好。她從小就沒有朋友,因為她覺得自己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陪伴她的只有書和書中的故事。意識一點點迷離,木夏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一個女人,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她,因為那個女人穿著嫁衣,披著紅蓋頭。她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穿著嫁衣的時候,但是感覺……她能感覺到那個女人的喜悅。有一雙手遞到了眼前,手掌纖細,她低頭的時候可以看見那雙手,脈絡清晰,有一點點粉色,看著很溫暖。她覺得是自己握住了那雙手,恍恍惚惚就進了房間。有人挑開了紅蓋頭,她突然害羞,突然就聽見了莫安的聲音:“怎么了?”眼前的人竟然是莫安!
木夏突然睜開眼,莫安的臉就在她眼前,她嚇得向后退了一下。身后是樹:“好疼~”莫安覺得好笑:“怎么睡著了?”木夏突然想起來那個夢,臉就紅了:“沒……沒什么。”莫安有些狐疑,后腦勺撞了一下不至于把臉撞紅了吧……
好在莫安并沒有興趣多做糾纏,她眼中都是促狹的笑意:“剛剛有人傳話說山上已經結束了,大獲全勝。小夏可以去收獲戰利品了,然后你不用以身相許也可以把錢還給我了。”木夏心中暗惱,又想起了那個夢,自己一定是瘋了,怎么會做那樣的夢,她有些悶悶不樂,并不想理會莫安的調侃,只是應了聲:“嗯。”
莫安也不多逗她,剛剛歇夠了,終于有力氣爬山了,但還是好累……可能自己決定來土匪窩就是個錯誤,她應該呆在西村,然后悠然自得地在安全的地方等著……山上的溫度比山下還要低一些,但是莫安卻累得滿頭是汗。好在土匪并沒有把家安得太高。
有些簡陋的石頭房子,外面圍的一圈高高的欄桿,到處是進進出出的官兵壓著俘虜,或者是背著受傷的人。兩個人站著有些尷尬,正不知道該往哪去呢,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木公子,來這里!”
是之前那個小頭目,臉上身上都是血,不過看他滿面笑容的樣子,想必那些血都是別人的。木夏和莫安依言過去。
“木公子和莫公子為了這次剿匪,實在是讓你們破費了,大人已經吩咐過了。”他壓低聲音:“土匪的財務兩位先拿一些,彌補公子的損失。等回到衙門,最后做賬目的時候,大人還會另行封賞的。”他笑得意味深長,木夏反倒有心思被看穿的尷尬,反倒是莫安坦坦蕩蕩:“那就麻煩官爺回去代在下兩位謝謝大人了。”
土匪在這里好幾年,已經攢下了不少財務,那些錢莫安不放在眼里,但是木夏看見滿箱的金銀珠寶,大把大把的銀票,還是有些驚訝,一時間有些發愣。直到莫安推了她一把:“愣什么,傻子,還不去拿。”木夏是個大大的實誠人,拿夠了那些花出去的錢就停手了,莫安悠悠然向前,隨手撈過一把銀票塞進木夏手里:“說你傻你還真傻。”然后揚長而去,剩下木夏一個人看著手里的銀票,愣愣的,突然就笑了。
木夏放好銀票,那個小頭目正在指揮著人押送俘虜,她等著他忙完:“官爺,在下還有事,急于趕路,大人給的獎賞,木夏無福消受了,就送給官爺了,官爺也可拿出一部分給那些在此次剿匪中失去親人的人,木夏在此先謝過官爺。”小頭目知道其中的大頭還是歸自己,當然是一臉笑意:“好說好說。”
跟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下山,莫安覺得還是下山比較輕巧,雖然一樣覺得累。木夏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莫安,想起來她說自己傻子,然后把銀票塞到自己手里的時候,她心中歡喜,自己真是多了個極好的朋友。
上山的時候走的是陷阱最少的,最易攻上山的一條路,下山的時候自然挑最好走的路。有幾個土匪領路,避開了不少陷阱。只是這些土匪,多少有幾個頑固的,竟然還想著殊死一搏,竟然帶著一行人走進了陷阱!
周圍都是樹,看上去并沒有什么不同,直到數不清的箭射過來!木夏下意識拉住莫安的手。好在木夏兩人是走在后面的,并沒有多少危險,只是有一支箭偏偏從最高處飛過來,不偏不倚地正對著莫安!
木夏眼疾手快:“小心!”手攬著莫安的腰側身狠狠的向旁邊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