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國那邊新皇登基,萬國皇帝青帝才剛剛守完三年的孝,正要舉行他登基以來的第一次選秀。雖說守孝期間不近女色,可是他畢竟是萬萬人之上的皇帝,明面上三年不選秀,暗地里可是網羅了不少美人,不能說網羅,那些美人都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今日,平陽公主有事相邀,至于是什么事,青帝可是心知肚明,這三年來,大大小小的王侯可沒少了事,每次商量完“事”,青帝的后宮就會多上一兩個美人、才人什么的……當然,這兩年他眼界越發高了,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要。
共商大事之前當然是先吃飯了,這皇家的飯可不是一般的飯,比不上皇帝的滿漢全席,卻也是珍饈玉肴一樣不少。喝酒當然是要女人助興的了,那些女子都是平陽公主培養了好幾年的,身材窈窕,懂事知趣,一看就知道哪位是正主,很快巴巴的湊上去,搔首弄姿,好不撩人。奈何青帝這幾年見過的美人多了,這些美人充其量也就是妖媚,他后宮里這樣的女子多了,現在已經失了興趣了。
平陽公主也是有心計有手段的,見青帝一臉懨懨,對這些女子提不起精神,趕緊撤下去,心中一狠,招手讓人帶舞姬上來助興。這些舞姬中有一人是她著意培養的,她還有些舍不得,現在一群人里,若是皇帝真對她感興趣,為了她自己的前途,她也會把自己著意培養的那人送出去。若是沒興趣,那還是留在府里做個舞姬,陪自己解悶。畢竟在平陽公主心里,她還是有些特殊的。
雖說是一群人,可是美人永遠是最耀眼的那一個,分明是一樣的舞蹈,一樣的動作,一樣長袖善舞,偏偏青帝就只看到了她一個。那一眼,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那之后也是驚為天人,盯著她的眼睛灼灼發光,目光流露出的愛慕之情顯而易見。
“皇姐,中間那位水色長袖的舞姬在眾舞姬中看起來更勝一籌啊,聲音婉轉,舞姿優美。”看著青帝意味深長的笑,平陽公主不知怎的有些后悔了,但是旋即笑著應道:“唯憐在府中學舞多年,現在皇上對她青眼有加是她的福分。”平陽公主狠狠心,在榮華富貴,富貴驕奢面前,一個舞姬,即使是關系親密的舞姬也算不上什么。
一曲舞罷,楚唯憐隨眾人一起退后,稍事休息。青帝又多看了她幾眼,許是跳舞的原因,此時的楚唯憐面色粉紅若桃花,妖而不媚,青帝心中癢癢的:“皇姐,這舞有些意思,只是朕看得有些累了。”
平陽公主剛剛已經下定決定了,這會自是知道青帝的意思。狀似親密的沖楚唯憐招招手:“唯憐,來。”楚唯憐知道前面端坐的那人就是萬萬人之上的天子,但是她心有所屬,只是看樣子她心有所屬之人并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雖然心中不滿,但是楚唯憐掩飾的極好,盈盈上前,衣袖翩翩,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楚唯憐請了跪安:“皇上萬福。”
離得近了,青帝仔細打量著她。剛才看的時候就驚為天人,現在更覺得楚唯憐妖而不媚。眼角微挑,體態風流面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凝唇,明艷不可方物。青帝當即就含笑讓楚唯憐起來,接著意有所指的對平陽公主道:“皇姐,朕有些乏了。”
平陽公主正等著青帝這句話呢,忽略心頭些微的不適,喜不自禁:“唯憐,你去服侍皇上休息吧。”她悄悄的在楚唯憐耳邊說道:“這可是你的大造化,你若是把握好了,那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楚唯憐心中酸澀,卻還是點頭應了。看著楚唯憐有些黯淡的臉龐,平陽公主也有些黯然。
青帝喜歡楚唯憐這樣的女子,對她自是溫柔繾綣……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傳來,一滴眼淚順著眼角隱入鬢中……
那是一個雪夜,楚唯憐的家里剛被不知哪個國家的士兵劫掠過,她跑到外面和幾個同齡人一起瘋,堪堪避過一劫,鄰居家已是沒有人了,多半是遭遇了不測,她想起家人,想起鄰居家的小姐姐,潸然淚下。只是家中一無所有了,她在家里翻騰的灰頭土臉,最后餓得受不了了,出來找些吃的,可是沒有錢,她一無所獲。身上只剩下娘親曾經給她的金釵,她舍不得把最后一件念想當了。
楚唯憐幾乎絕望了,天色漸晚,街上沒有幾個人了,她有些茫然的站在街上,思考著孑然一身的自己該何去何從。
“喂,小丫頭不要擋道!”一聲大喝伴著馬車和轟隆聲傳來,楚唯憐想往旁邊避一下,結果才邁了一步就身子踉蹌,倒在地上。
楚唯憐醒來的時候在一個華麗溫暖的馬車里,一個小丫頭正面帶不滿給她擦臉,隨著小丫頭的動作,那小丫頭的神色倒是漸漸變得訝異。
公主翼平此時也看到了楚唯憐藏在臟污下的那張臉,她心中竊喜,這偶有的一次心善真是讓她撿到寶了。從小生長在皇家的她小小年紀就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依舊是淡淡的:“姑娘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送你去看醫生。”剛剛失去了親人的楚唯憐心中一暖,連忙搖搖頭。
“姑娘叫什么名字,家在何處?”翼平料想這小姑娘必是流離失所,只是面子功夫還要做足。楚唯憐臉上有些悲切:“我叫楚唯憐,已經沒有家了。”翼平眉頭輕蹙:“這可如何是好?那姑娘可有想去的地方?”
楚唯憐突然跪了下去:“求這位小姐收留,救命之恩,唯憐今生做牛做馬,必定相報。”翼平親自扶起她:“唯憐無需多禮,你既然無處可去,那我也可帶你回府,只是這算不上救命之恩,唯憐安心就是。”還沒等楚唯憐說話,一旁的小丫頭就叫起來了:“公主,你怎么能帶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回府。”聽聞眼前的人是公主,楚唯憐又跪了下去。翼平急忙扶起楚唯憐:“怎么,你一個丫鬟有什么意見?”小丫鬟急得眼圈都紅了,可是看見翼平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只好瞪了楚唯憐一眼,不再說話。
從此,楚唯憐在公主府中跟著其他人一起學習歌舞,她不但生得美麗,歌舞方面也甚有天賦。優秀的人總是招人嫉恨,只是公主對楚唯憐青眼有加,有時甚至親如姐妹,別人即使嫉恨她,也不敢輕易對她下手。
其實翼平在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打好了算盤,楚唯憐親口說出求她收留的話更是讓她心中得意。本來以為楚唯憐只能以色侍人,學舞不過是為了說出去好聽,沒想到她在這上面竟然如此有天賦,翼平在她身上打的主意就更大了。
可憐楚唯憐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一心以為翼平是真心待她,對翼平是掏心掏肺。翼平長相風流俊美,在別人面前素來有公主的威嚴,唯獨對她和顏悅色,楚唯憐更是心生感激。她雖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是在一堆舞女里也逐漸懂得了人心險惡,翼平多次在她受欺負時出現,又好好懲治了那些欺負她的人。時間長了,楚唯憐竟然芳心暗許。
如今,翼平親自把她送到了皇帝的床上,楚唯憐卻連幽怨都生不出,已然是心死了。
青帝得到了心儀的楚唯憐,自然是心情大好,當場就賞賜了平陽公主黃金千兩。皇帝的龍車楚唯憐是不能坐的,公主特意為楚唯憐備了車。
看著出落的妖嬈美麗的楚唯憐,饒是滿心算計的公主也有幾分不舍:“唯憐,你在我府中這么多年,我從未虧待過你,一旦在后宮得寵,你千萬不要忘記我啊。”楚唯憐心中絞痛,眼前的翼平還是那么好看,笑得還是那么溫柔,只是她越發的覺得她殘忍,眼淚盈滿眼眶:“公主……公主的大恩大德,唯憐必定結草銜環相報。”旁邊的公公催促了一聲,公主又塞給公公幾個銀錁子,這才讓楚唯憐離去。楚唯憐沒看見她進馬車之后,公主瞬間恢復了冷面,只眼中還有幾分不可察的笑意。
楚唯憐進了馬車,看見馬車中央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里面全是些首飾、金銀珠寶,她知道這是翼平給她打點用的。在丟了身子的那一刻她都沒有那種覺悟,此時卻突然明了,從此,她在后宮的地位和翼平已經大致綁在一起了。
青帝對楚唯憐果真寵愛有加,進宮就封她為婕妤。只是青帝后宮的妃子太多,進宮三天,竟一次都沒召她侍寢。從進宮的那刻起,楚唯憐就已經不是心性天真的小姑娘了,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資本。
“公主知帝意,遣妾侍帝,竟承帝寵幸,下、體曾污帝服,童欲為帝浣洗,帝曰:‘留以為憶。’帝齒痕猶在妾頸,今日思之,不覺感泣。”楚唯憐著意勾引,又給了那小太監些錢銀。
再說青帝接到這紅箋小字,心中頓時泛起柔情蜜意,想著這幾日確實冷落她了,當晚就留宿在她那里。楚唯憐又使了些小手段,欲拒還迎。青帝面對的那些女人都是投懷送抱,不得不說,楚唯憐此番有些冒險,但是卻卓有成效。
第二天,皇帝的賞賜就下來了:
楚唯憐被破格擢升為昭儀,又有黃金千兩,一對晶瑩剔透的瑪瑙鐲子,墜著金流蘇的釵子……數不盡的賞賜。青帝也沒有忘記平陽公主,又是各種賞賜分發下去,惹得一眾美人對楚唯憐又怕又恨。
青帝登基以前沒有妃子,守孝的三年也沒有選過秀女,宮中的女人都是別人送的,也沒什么大的位分,如今這后宮中的妃子竟然沒有比楚唯憐位分更大的。皇帝寵愛她,不覺得這有什么,只是太后不高興了,一個小小的舞姬在宮中還能翻了天不成。這次選秀,必有幾個有來頭的官家小姐,看來要選幾人壓一壓她的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