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國，崇明宮。

洛宸煜坐在一片燭火之中，俊臉籠罩上一層陰鷙的黑影。

自從南宮瑾帶十萬大軍叛變之后，臨月國兵力被削減了一大半，如今不但國庫空虛，國防也是不堪一擊，有不少周邊國家都趁機前來挑釁，尤其是臧谷國。

他這段時間煩心不已，每天早朝聽到那些大臣進諫、爭論，下朝之后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折，足以讓他心力交瘁。

對他而言，損失遠遠不止這些，最大的損失便是——蘇莫離被南宮瑾一起帶走了。

過去她雖然是南宮瑾的妃子，可最起碼她還是有機會可以見到她，但現在……他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蘇莫離在帝都的家人，以及千歲府原本的那些下人，原本他都是要打算全部抄斬的，但后來卻改變了主意。

因為他還留有一絲幻想，也許有朝一日，她會回來找自己的親人，將他們接到西央國。

因為從小就認識，他很了解蘇莫離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尤其是溫婉如跟荷香是她最親近的人。

于是他一直派人盯著溫婉如，荷香那邊更是數次施壓，讓她一有蘇莫離的消息就跟自己匯報。

就在這個時候，殿外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蒙著黑色面紗的女人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荷香。

“皇上，您……有事找我？”她走到離洛宸煜不遠的地方停下腳步，蹲下身恭敬施禮。

“有莫離的消息了嗎？她近來過得可好？”洛宸煜瞥了她一眼，淡淡開口問道。

“皇上為什么這么問，奴婢一直身在京城，怎么可能知道小姐過得如何……”荷香眼神閃了閃，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

“呵，朕看你是活膩了？”洛宸煜的聲音陰沉了幾分，“別以為朕不知道，今天那個南宮瑾的手下來找過你，還說要帶你一起去西央國。你別忘了，朕在你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你最好是從實招來，若是膽敢有半點隱瞞，朕定會殺了你！”

荷香先是驚恐地瞪大眼睛，緊接著深吸一口氣道：“皇上要殺便殺吧，荷香這條命，也活夠了……”

當初自家哥哥溫亦儒有病在身，父母年邁體弱，全家的生計都落在了她一個人頭上，她才不得已答應了洛宸煜的交易。

如今溫亦儒已經康復，也有足夠的能力養活家人，她卻一直被洛宸煜用蠱毒控制著、威脅著。如今聽他的口氣，一定又是要逼她隨秋子奕一同回西央國，繼續當他的奸細。

“呵，你倒是不怕死。”洛宸煜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冷笑一聲道，“那你可要想想你的家人……據我所知，你大哥溫亦儒今天要參加殿試，若是你不乖乖配合我的指示，即使他高中了，我也有辦法讓他落榜。

有你這樣對朕這個主子不忠的妹妹，想必他也是如此，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算是個人才也沒有用。”

荷香難以置信地看著洛宸煜，用力地咬著下唇，直到咬出血來。

“怎么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洛宸煜滿意地欣賞著她隱忍糾結的表情，挑了挑眉問道，“我要你跟著秋子奕回西央國，除了打探西央國那邊的消息，還要挑撥南宮瑾和蘇莫離之間的關系。”

這就是身為王者的優越感，可以輕易地將他人的前途和生死握在手中。

“奴婢……遵命。”荷香最后只能含淚屈服。

溫亦儒年少有才，本來早就能參加殿試，卻因為身患怪病沒能如愿。今年是他時隔多年等來的第一次機會，這段時間他都在很認真地準備考試。若是因為她讓他名落孫山，那他十幾年的寒窗苦讀都白費了，父母的殷切希望也注定要落空……

……

秋子奕在客棧里焦慮地等了兩天，一直到第三天早上，他的情緒越發地低落。

看來荷香是不打算跟他回西央國了，就這么孑然一身回去，定會被南宮瑾取笑一輩子。

就在他收拾包袱，準備啟程的時候，外面響起一陣微弱的敲門聲，緊接著荷香的聲音傳來：“請問……里面有人嗎？”

秋子奕原本暗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幾乎是飛快地沖過去開了門，將荷香拉了進來，把門鎖上之后才壓低聲音道：“我以為你不來了……”

荷香低下頭，小聲說道：“其實那天我剛剛得知秋大哥對我有意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我們差距太大，自己配不上你，別人定會說三道四。可回去之后我又仔細想了想，兩個人若是感情好，日子是自己在過，又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其實秋子奕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性格好，又上進，長得也俊俏……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因為愧疚一直不敢看他，可這副模樣落在秋子奕眼里卻成了小女兒家的嬌羞，別有一番迷人韻味。

他一個激動，握緊了她的手：“荷香，你能這么想就對了，而且我是個孤兒，家中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你嫁給我……便是家里的女主人，沒有人會虧待你。”

荷香原本只想著先跟他回西央國再說，沒想到秋子奕直接就說到了成親這件事，不由得猛地一怔：“我……我們回西央國就成親嗎？”

“我是這么想的，既然你跟了我回去，我總得給你一個名分，省得別人以為我們不明不白的……”秋子奕耳根微微發紅。

“那……好吧。”荷香微微點了點頭，臉頰也有些發燙，“到時候讓小姐也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嫁人了……

可一想到洛宸煜讓自己做的事，她的心又像是被撕扯成了兩半。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交代。”秋子奕低聲交代道，“你們家小姐如今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她的魂魄轉移到了一個叫林莞兒的姑娘身上，如今還沒有恢復身為蘇莫離時的記憶。皇上不希望她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所以恐怕你沒辦法跟她相認，只能裝作不認識她……還有過去的那些事，千萬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哦，原來是這樣。雖然有些遺憾，不過……沒關系，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快樂就好。”荷香點點頭。

洛宸煜想要她挑撥蘇莫離和南宮瑾之間的關系，也許這段記憶就是一個突破點？

她也不想這么做，她比誰都希望蘇莫離能得到幸福，可她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