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洛宸煜下了一道圣旨，將右相和洛宸煜流放邊疆，將淑妃和洛玉凝賣入青樓。
洛玉凝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哭著喊著要見親人最后一面。
洛宸煜冷冷地在一旁看著，隨后吩咐了下去：“好歹兄妹一場，朕一向仁慈，帶她去天牢便是。”
洛玉凝從小養尊處優，還是第一次來到天牢這種地方。昏暗、壓抑的光線，夾雜著血腥味和腐爛的霉味，不時傳來犯人受刑時發出歇斯底里的求饒聲。
洛逸凡、右相單獨關在一個牢房里，而淑妃就在他們隔壁。三人身上穿著灰藍色囚服，坐在一堆稻草之上，落魄不堪，哪還有半點皇親國戚的雍容氣度。
但相較于其他傷痕累累的犯人而言，他們三人已經算是很好了，至少沒有受過刑。
洛宸煜想讓眾人都覺得他仁德勤政，反正用不用刑都一樣，他打算到了邊疆那一帶，將洛逸凡和右相一并除掉。到時候只說他們是被流民所傷，和他這個為人寬厚的皇帝無關。
至于洛玉凝和淑妃這樣養尊處優的女子，哪里受得了青樓里的折磨，過不了多久便會香消玉殞。
“玉凝，你……你怎么來這種地方……”洛逸凡看見洛玉凝的那一刻，跑到牢房的欄桿邊，雙手緊緊地抓住欄桿，骨節泛白。
他平日里捧在掌心嬌寵的妹妹，單純的她本該一輩子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如今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受罪……
“這有何妨，剛好一會兒和淑妃娘娘一起送去青樓。”一旁的守衛笑得陰陽怪氣。
想想自己此刻能將曾經的皇親國戚踩在腳下，他覺得挺威風的。
聽到這番話，洛逸凡和右相、淑妃三人皆是心如刀割，眼眶泛紅。
“三哥、外祖父，我是來見你們最后一面的……”洛玉凝握緊拳頭，努力不讓眼淚流下，“邊疆天寒地凍，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用擔心我，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也許將來有一天，我們一家人還能相見。”
四人心中都有千言萬語，無限悲涼，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相對落淚。
“好了好了，皇上說了，就讓你們簡單話別幾句，差不多該上路了！淑妃娘娘先出來，和玉凝公主隨我一起去怡紅院。”那守衛大聲吆喝道。
淑妃人老珠黃就算了，可惜洛玉凝這么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就要開始接客了。
看守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牢門上的鎖鏈。
可誰知，淑妃在他開鎖的那一刻，直接一頭撞上了墻壁。
只聽“咚”的一聲，一時間她額頭上血流如注，當場倒地。
“母妃！”洛玉凝瞳孔瞬間放大，飛奔上前抱住淑妃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你怎么能丟下我們……”
“對不起，母妃先走一步。我知道，我們一家罪孽深重，早晚會遭報應，所以這些年來久居寺廟，帶發修行、不問世事。可是，大概是我做的這一切還不夠贖罪，那就讓我用這條命來換你們的福報……”淑妃斷斷續續地說完這一句，最后深深地看了右相一眼，閉上了眼睛。
右相看著女兒慘死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捶地痛哭。
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為當年的事情后悔，也知道心地善良的女兒因為這件事情不能原諒自己。即使入了宮也不爭不搶，整日吃齋念佛。
洛逸凡愣在原地，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嘖，真晦氣！來人，把這尸體給我處理干凈了。”看守已經不耐煩了，拖著洛玉凝往外走，“耽誤了時辰，皇上若是怪罪下來，誰擔當得起！”
洛玉凝一邊被拖著往外走，一邊淚眼婆娑地回頭看著他們。
她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她也很想像淑妃一樣就這么一了百了。
但她告訴自己，她不能死，她還要報仇！
“玉凝！”洛逸凡看著洛玉凝纖細的身子被無情地在地上拖著，看著她的裙角消失在天牢盡頭，雙目充血。
從出生到現在，他不爭不搶，最后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很后悔，如果當初他和洛宸煜和洛子軒一樣野心勃勃，如果能奮力爭搶一番，今天就不會看著自己的親人受苦受罪，卻什么都做不了。
天牢盡頭，響起一陣腳步聲。
洛宸煜身穿明黃色龍袍，雙手負在身后，一步步走了進來，臉上神色莫辯：“聽說淑妃自盡身亡了？”
“是，皇上……方才已經把尸體處理干凈了。”幾名看守畢恭畢敬地回道，“玉凝公主也已帶走。”
“那還等什么，現在送逸王和右相上路。”洛宸煜瞥了一眼地上殘留的血跡，臉上沒有絲毫憐憫。
成王敗寇，如果他沒坐上這個皇位，也許今天血濺當場的就是他的母妃柳瀟瀟。
“洛宸煜！”洛逸凡青筋暴起，低吼一聲道，“我向來對皇位和權勢沒有興趣，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呵，你對皇位沒興趣？那當初為何要隨我一起揭發軒王陷害太子的事情，難道你不是也想將軒王拉下馬？”洛宸煜冷冷挑眉。
“我說過，太子當年對我有恩，我只是想報答他而已。”洛逸凡憤怒低吼，“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處心積慮？”
“呵，是啊，你也知道我處心積慮才坐上這個位置，又怎么容得下你！認命吧，這就是你的命。”洛宸煜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天牢。
……
夜色下的怡紅院亮起一盞盞紅色燈籠，今夜的客人尤其多，眾人都聽聞玉凝公主被賣入青樓，要拍賣第一夜。
這可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如不是落難民間，他們就連看一眼都難，哪還有機會得到她的身子。
洛玉凝被老鴇強行換上一身白色薄紗，站在臺上神色漠然地看著底下一群目光猥瑣的男人。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一個清秀公子身上，才頓時有了些焦距。
蘇莫離身穿男裝，在人群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是在暗示她，自己一定會將她買走。
“一千兩！”已經有男人迫不及待地開始叫價。
“一萬兩！”蘇莫離只想速戰速決，因為她知道在臺上的每一刻，對洛玉凝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眾人都被蘇莫離的氣勢嚇到，又見她一身錦衣華服，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一時間沒人敢繼續出價。
突然，一個低沉的男聲打破了平靜：“我出兩萬兩。”
眾人頓時齊刷刷地看了過去，洛玉凝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時，心臟一陣陣抽痛。
楚蕭！
他是來看她的慘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