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沒想到從她嘴里聽到這么個答案,氣得不自覺握緊拳頭,心口那煩悶的感覺越發地強烈,卻被噎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拂了拂衣袖,他加快腳步,黑著臉越過她往前走去。
蘇莫離對著他的背影撇撇嘴,隨后回到了自己房里。累了一天,她只是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倒頭就睡。
可睡著之后她又開始做夢了,半夜驚醒過來的時候,全身都冒著冷汗。
最近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重復夢見那具藏在鏡湖下的女尸,她越發地懷疑,這根本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存在的。不如趁著今晚月黑風高,去鏡湖底下探探究竟。
這幾日已是春暖花開,湖水雖然還有點涼,但也不至于太冷,再加上她一向水性極好,潛入湖底并不是什么難事。
蘇莫離穿戴好衣物出了門,她不知道,就在她推開房門的那個瞬間,隔壁房間里的南宮瑾也睜開了眼睛。
事實上他今晚也一直沒有睡著,心里還因為她說他不如洛逸凡憋著一口氣。
洛逸凡對蘇莫離有意,他早就看出來了。今晚聽這女人的口氣,她似乎也對洛逸凡有了好感?
可她離開千歲府的前一天,才剛剛和面具男表白過的,怎么可以這么快就變心了?
正輾轉反側之際,南宮瑾聽到隔壁傳來推門聲,緊接著是蘇莫離那熟悉的腳步聲,眉宇間的褶皺不由得更深了幾分。
這女人深更半夜跑出來,到底想做什么?
……
一輪圓月高高懸掛在夜空,蘇莫離沿著曾經無比熟悉的路線,來到了鏡湖邊。
望著月光下微瀾的湖面,她深吸幾口氣,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湖面濺起一陣水花,漸漸趨于平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湖面下,蘇莫離不停地往下墜落,黑發隨著水流輕輕擺動,衣袖和裙角也在浮動著。
水里的光景和她夢中所見相差無幾,有魚蝦,有水草,還有那個發著光芒和寒氣的冰洞入口!
蘇莫離的心突突直跳,朝著那入口處緩緩靠近。
然而下一秒,她聽到了湖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陣水花四濺。
糟了,難道是有人也跳進了這湖里?
她想著來日方長,自己總有機會再到那冰洞里看個仔細,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泄露這個秘密。
今反正晚她已經親眼證實了,這湖底下確實有個冰洞,那就足以證明,她夢見的事情都是真的,也許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可是她為什么會突然有了預知未來的能力?
又是誰把這具女尸藏在這處?難道是南宮瑾?這具女尸對他來說有什么用?
還有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具女尸長著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那是不是因為其實女尸才是她的前世,而如今這具叫蘇莫離的軀體并不是?
既然如此,她為什么不重生在前世的自己身上,反而重生在了另一個女子的身上?
與此同時,她又想起了當時自己重生前落水之際,被一個男人的手拽住了腳。
后來一次偶然間,她撞見宮中那位給明帝煉制丹藥的黑衣圣使,聽出了他的聲音就是要抓她的那個男人的聲音。
之后她也和那位黑衣圣使打過照面,可他卻一點都沒有認出她來,也沒有要抓她的意思,大概就是因為她已經換了一張臉。
雖然在這個朝代不過才重生了幾個月,但所經歷的事情已經是疑點重重……
蘇莫離一邊想著這些問題,一邊往湖面游去。
然而,當她即將浮出水面之際,一只長臂攔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從湖水里撈了起來,緊接著帶著她輕點湖面,朝著岸邊飛速掠去。
“你是誰?快……快放開我!”蘇莫離本能地掙扎了起來。
“閉嘴,是我。”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線略低,有些刻意壓抑,卻依舊很好聽。
下一秒,蘇莫離已經站在了湖邊一塊礁石上,而她的對面,站著的是一個身穿黑色云紋錦袍,帶著銀色雕花面具的男子。
他的眼睛映著湖面的波光,深得一眼望不到底。
蘇莫離只是對上了那雙眼睛,就像是再一次墜落湖底,久久不能回神,朱唇微微動了動,喃喃地吐出幾個字:“怎么……是你?”
雖然在午夜夢回時還是會想起這個人,但她沒想過,還能和他在這里相見,還是在這么猝不及防的情況下。
明明那一夜她離開千歲府之前,他已經拒絕了她的心意,一副永生不再相見的決絕。
“這句話該我問你。”南宮瑾牢牢地盯著她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睛,“你深夜來此處跳湖,就是為了逼我現身救你嗎?這樣的伎倆,你到底還要用幾次?”
“我……”蘇莫離原本還有千言萬語在心中徘徊起伏,可沒想到他以為自己只是想以這樣的方式逼他相見,不由得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你誤會了,這次我真的不是為了見你才這么做的。”
要怪,就只能怪她曾經這樣做過,所以給他留下了既定印象。
“呵,那你是為何深夜跳湖?”南宮瑾淡淡地問道,心中有些不喜。
這個女人,難道一點都不想見他?
是因為心里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他當然不會想到蘇莫離是去湖底找那具女尸的,因為這個秘密已經被封鎖起來,除了當日在場的幾個人,再也沒有其他人知道。
“因為……我……”蘇莫離不想告訴他自己是因為一個夢境才來的,更何況即使她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的,于是只能提高音量極力否認,“反正不是為了你,你別自以為是了!我……我蘇莫離拿得起放得下,既然你已經明確地說了不喜歡我,那我定然不會再死纏爛打!”
說完,她轉身就想離開,不想再繼續面對他。剛才忍著心痛的感覺強撐著說完這段話,已經是她的極限。
身后,一只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強行將她拖了回來,緊接著男人幽幽的聲音在月光下響起:“你確實拿得起放得下,離開千歲府前才剛剛說了喜歡我,可這才不過一個月,又看上了逸王!”
說這句話的時候,南宮瑾心口一直以來憋著的那團氣瞬間炸裂開來。
話剛出口,他也意識到自己口氣有些奇怪,倒是有幾分吃醋的意思,但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便只能輕咳一聲掩飾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