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在你幫了我這個忙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跟你回去吧。”蘇莫離小聲嘟囔道，一時間竟忘了推開他，任由他抱著。

大概是因為他的懷抱實在太溫暖了，在這樣一個深秋的夜里，她需要這樣的溫暖。

又大概是因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是他讓她第一次有了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雖然，他護著她只是因為兩人間的協議罷了……

……

第二天用早膳的時候，蘇府里的下人們都被蘇盛和王瑤的尊容嚇到了。

但當下人的，即使心中疑惑，明面上還是不敢多問，假裝若無其事地像往常一樣忙活。

不知道一夜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王瑤要被扶為正室這件事情泡湯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盛對王瑤的態度比先前冷淡了許多，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事實上，若不是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早就把她趕出府了。

相對的，蘇盛對溫婉如的態度比過去好了許多，不但親自給她夾菜，還為自己前幾日的所作所為賠禮道歉，送了她一對水頭極好的玉鐲。

溫婉如對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些受寵若驚，但心中自然是歡喜。

只有蘇莫離和南宮瑾對個中原因心知肚明，既然事情已經順利解決，那他們也差不多該啟程回府了。

不過蘇莫離還是有些不放心，擔心自己走了之后，蘇盛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哪天又翻臉無情，對溫婉如冷眼相待。

像是猜測到她的心思，南宮瑾暗暗在餐桌下拍了拍她的手背，緊接著輕咳一聲對蘇盛道：“本王打算用完早膳就和王妃一道回千歲府，只不過臨走前，還有一事想要提點蘇縣令……”

“九千歲請說，下官自當洗耳恭聽。”蘇盛諂媚地堆起了笑。

“本王昨日和王妃在蘇府里閑逛，發現岳母的住處甚為破舊，吃穿用度也是府里最差的。瑾王妃的岳母平日里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這話若是傳出去，本王也面上無光……”南宮瑾說到這里就打住了，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盛一眼。

蘇盛被這一眼看得冷汗直冒，趕緊應承道：“九千歲有所不知，那處別院雖是舊了些，但卻是府中最僻靜的去處，倒也有幾分雅致。不過既然您這么說，那我便讓人重新給夫人安排住處……”

他之前聽王瑤吹枕邊風，說蘇莫離在千歲府并不得寵，九千歲還隔三差五去怡紅院，所以才敢如此怠慢溫婉如。

“爹，您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既然您覺得我娘之前居住的別院清靜雅致，不如您搬到那里去住，把你現在的住處讓給我娘便可，這樣就不用再特地給我娘安排住處了。”蘇莫離立刻打斷了蘇盛的話。

蘇盛被這么反將一軍，氣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可礙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也不好拒絕。

“王妃此計甚好，就這么辦。”南宮瑾瞥了蘇盛一眼，一貫淡漠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威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動身了。不過蘇縣令放心，今后我會不時帶王妃回蘇府探望。”

蘇盛臉上陪著笑，心中又何嘗不知，南宮瑾這是在警告他，別以為今天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今后他隨時會回來查看。

蘇莫離自然也明白了話中的用意，不由得抬眸看了南宮瑾一眼。

在那個瞬間，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有了一點改善——雖然，只是很有限的一點點。

身后的夜修冰塊臉上出現一道裂縫：自家主子一向只關心朝堂上的大事，什么時候也開始管起家宅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這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啊。

對此他只想說一句，九千歲，你變了！

……

回千歲府的路上，坐在馬車里，蘇莫離有感而發道：“唉，瞧瞧我爹那副嘴臉。明明有我娘那么好的女人，還要去找王姨娘那種妖艷賤貨，這下總算是受報應了，真是活該。是不是你們男人都這樣，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喜新厭舊……”

南宮瑾微微皺了皺眉，淡然出聲，意有所指道：“王妃此言差矣，依我看，你們女人也是喜新厭舊，某些有夫之婦，心里不也想著別的男人。”

“你這話什么意思？”蘇莫離覺得他話里有話，于是不自覺地反問。

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難道這死太監知道了她和面具男之間不可告人的那些事？

所以才會話里有話，前些天才會如此反常！

可不對啊，若是他知道了，以他狠厲殘暴的性子，早就當面質問她了，也一定會把面具男砍成肉泥。

所以，他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南宮瑾輕咳一聲：“沒什么意思，就是尋思著，以后要在我們的協議里在多加一條——離開千歲府前，王妃既是我名義上的妻子，就不能對任何男人動心。”

“不行，這個條約我不能接受！”蘇莫離斷然拒絕，“因為人心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即使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不對誰動心。說難聽點，我賣身都不會賣心！”

這太監簡直牛掰壞了，不讓她跟別的男人過從甚密也就罷了，竟然還妄圖要控制她的精神世界！

聽到這個答案，南宮瑾眉宇間的褶皺深了幾分：這個女人真敢說，他只聽說過賣藝不賣身的，還是第一次聽說賣身不賣心！

蘇莫離不服氣，又對他發出了靈魂拷問：“敢問九千歲，你這么要求我，那你自己能保證不對任何女子動心嗎？”

“我可以。”南宮瑾想都沒想，當即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感情對他來說是件奢侈的東西，也完全沒有必要，他從很小的時候便想過，他這輩子都不會對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子動心。

“話可不要說得太早。”蘇莫離顯然不信，不屑撇撇嘴，看著他的眼睛一臉認真地說道，“就像我剛才說的，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不是想停止就能停止的，是根本不受控制的。”

她還真想看看這油鹽不進的死太監為情所困的樣子……

“呵，不勞王妃費心，本王不會有那么一天的。”南宮瑾被她這么盯著看，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掀開馬車的簾子假裝在看外面的風景，可眼角余光還是不自覺地朝著她的方向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