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傅言從桌上拿出一個文件袋,拋給茉涵。
“地點劃出來了,在里面。”
茉涵把資料打開,是一疊照片,圖像不太清晰,顯示在郊區深山里,是某處的私人地。
荒蠻破敗的民宅里,停了很多轎車。
“我查過,附近全部是山和林,沒有任何建筑,但車就停在那兒,讓人費解,高官開車兩三個小時,轉兩條高速,去那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茉涵皺眉,一張張的照片翻過去。
前世記憶,如水般涌入。
偷跑的晚上,她從小天窗爬出來,趁看門人打瞌睡,她偷了鑰匙,打開三道鐵門。
每一道鐵門的通道,都通向不同的地方,她運氣很好,沒有走錯一條路,從下面電梯,直達地上出口。
她借助月光,翻了兩座山,翻山時附近看不到一點燈光,沒有一家宅院,全是荒野和樹林。
高速公路時不時閃過的汽車燈光,吸引了她。
她磕磕碰碰,不斷摔倒,又爬起來,被樹枝劃傷手腳,膝蓋摔到出血,鞋子在奔跑時也掉了一只,這么難就為了走上高速公路,為了讓路過的司機載她一程。
只要離開這所地獄,她再苦也要逃出去。
可是,她滿懷希望的逃走,這么艱難的逃到高速公路上,等她的不是好心的司機,而是冉希蕓。
她至今任不忘冉希蕓的嘴臉。
冉希蕓讓人碾斷她的手腳筋,在她面前囂張如魔鬼般的大笑道:“你跑啊,你再跑啊,我把你的手腳筋碾斷,讓你這輩子都跑不成。”
“你看看,手腳筋都斷了,你這輩再也站不起來了,只能像個骯臟臭蟲,下水道里的老鼠,茍延殘喘。沒有人會多看你一眼,沒有人會可憐你。”
“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是有什么用呢,我不介意你更很我,因為你這輩子都爬不了,站不起,哈哈哈……這種絕望又痛苦的感覺如何?想死又死不了,只能日夜受那些男人折磨,這樣生活怎么樣?”
“人呀,要有自知之明,墨夜不是你的,就不要妄想高攀,你嫁給他了,結果呢?哈哈哈哈……今天慘死在這里。”
“哈哈哈,你知道哪些男人都想睡你,是因為什么嗎?你是墨氏集團第一夫人,他們以睡你為榮,說出去都是吹牛和炫耀的資本,你在里面很受歡迎知道嗎,每天找你的男人是最多。”
“呀,瞪我干什么,不服氣?那我告訴你更勁爆的,哪些睡你的男人,把過程拍下來,四處流傳,在帝都圈子里,已經不是什么公開的秘密?所以……你還妄想墨夜救你,死心吧。他非但不會救你,還會嫌你臟,嫌你丟人現眼,根本不想讓你出去。”
“對了,墨氏集團和墨夜把所有和你相關的資料,全部被刪除,連你的戶口都被注銷,世界上根本沒有你這個人了,哈哈哈……”
一幕幕,猶如昨日般在眼前浮現,撕心裂肺,蝕骨誅心。
絕望是什么感覺?
是滿懷希望奔向高速公路,經歷千難萬險爬到哪里,以為會是出路,以為有救了,以為脫離地獄苦海……結果確更殘忍。
當她知道戶口被注銷的那一刻,被墨玹嫌棄、抹清和她過往的那一刻,她徹底的絕望了。
篤地,茉涵閉上猩紅雙眼,抓緊照片,一疊照片扭緊在一團,攥在手心里。
手,抖動的厲害。
她難以抑制心中的憤怒和仇恨。
她恨~
想殺了冉希蕓。
想殺光林家所有人。
讓那些人全部都下地獄。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滿身戾氣暴露在靳傅言面前,站來,走到玻璃窗前。
靳傅言見她后背顫的厲害,禮服長裙明顯顫抖。
他問道:“蘇小姐,怎么了?”
茉涵極力平息心中的憤怒。
壓下去~
全壓下去。
不要再想了,不要想了。
不然,她會瘋掉。
睜開雙眼,血紅眼眶縈繞水霧,她放開攥緊的照片,照片全部落到地毯上。
她極力平靜聲音:“是誰的地?”
靳傅言皺著眉頭,有些擔憂看她,還是如實的告訴她情況。
“比較復雜,但我查到一些眉目,主人是一個南亞富商,但是外國人不能購買國內的地,他委托國內一好友購買,花了很多錢,劃在好友的名下。”
“這位好友也是富豪,樂施行善,捐了很多錢給希望工程,蓋了幾十棟的希望小學,是業內有名的大善人,我接觸過他,心胸寬廣,心地善良,生意都交給子女打理,并不戀權……”
“我查過,他和這些高官并沒有交結。”
茉涵目光陰寒眺望遠處,“車停的地方不會錯。”
“是,我確定是在哪里,可富商對那塊地好似遺忘了,我相信他不是背后的人。”
茉涵回頭,眼神中透著陰戾狠仄之色。
“你如何斷定?”
“直覺,一個人如果連大權都放得下,一年內有三百天全世界云游,不是吃齋就是念佛,還勸我別開夜店,當然不是兩面三刀,他不問紅塵俗世,就差遁入空門了,所以不是他。”
“富商的名字給我,我去查。”
靳傅言手點紅酒,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名字。
茉涵看一眼,便記下了。
是他~
前世他的口碑很好,和墨玹也認識,關系好似不錯。
那人是墨家最與世無爭的旁支,墨臨。
前世,她見過墨臨幾次,墨臨給她的印象很好,除了墨老之外,最和善的一位。
墨臨在太爺那代,就從墨家分了出來。
雖是遠親,但墨家錢財權勢都不缺,他沒有理由去建造曼陀羅賄~賂高官。
不過,至少地方找到了,只要找到窩,背后的人不愁揪不出來。
前世她從大山里跑出來,卻讓冉希蕓在高速公路邊緣守株待兔。
曼陀羅和林家脫不開干系。
“從林家入手查,林家和墨臨這家旁支,有什么人關系好,走得近的。”
“你這樣一說,我查到一條消息。”
“請說?”
“林世賢的妻子,方雯惠嫁給他之前,在帝都談了一個男人,談了一年多,方父不同意,狠心拆散兩人,把方雯惠送去國外讀書。”
“三年后歸來,方父第一時間把方雯惠介紹給林世賢,我打聽了男人,姓墨,是墨臨的養子,墨臨有三個女兒,卻沒兒子。就因為是養子,所以方父不同意。”
“之后,墨臨這一家和方家再沒有交集,甚至在公眾場合遇到,養子的姐姐們,還會冷嘈熱諷方雯惠,說她狠心,薄情寡義。”
如果背后主人,是方雯惠?
那這一切都能合理完美的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