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男人好賭, 可手氣卻不大好,銀子輸了又輸, 不僅掏空了家里,還借了賭莊不少。左右這人跑不掉,陸銘志也就沒理會這些事, 要不是這李顏自己撞槍口上來,陸銘志還沒想著揪出人來。
他讓賭莊的人不再借銀子給李顏男人, 李顏男人賭癮上來,居然跑去錢莊借了貴利來賭, 陸銘志曉得了,便乘機做了些手腳, 逼得李顏沒有辦法, 惦記起了舊情人李大盛。
“你個混蛋!”李顏猛地抬頭,滄桑的臉上浮著濃濃的憎恨,她厲聲道, “要不是你們賭莊,我家阿安能跑到錢莊去借貴利,能欠一屁股債?我瞧你就是成心的, 想害死我們家, 想拿出功勞, 借機補救你前頭毀了小娃名譽的事!大盛哥, 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張氏黑了臉,“這里沒人能給你做主,你個瘋婆子, 要瘋另尋地去,可別臟了我家的地。”
說完,轉頭瞪著李大盛,揚聲道,“他爹你愣著干啥,還不快把這人趕走!阿強阿宏,趕緊的!”
她還站在這呢,開口閉口就“大盛哥”,發(fā)騷也不會另尋地,聽這嗓門捏得,還當自己十幾二十歲人呢,也不要點臉!張氏心里的火氣旺得很,也顧不上要跟人算賬的事。
她算是瞧明白了,這瘋婆子就是故意來膈應她的!趕出去了好,眼不見為凈!
狗逼急了還跳墻呢,李顏這反應,陸銘志一點都不奇怪,心里也沒對她胡亂編排的話起氣。他后退幾步,微勾起嘴角,沒吭聲,雙手環(huán)胸端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看李顏自導自演。
小娃哪能不懂張氏的不爽,這會心里對這李顏的身份隱隱有了猜測,她暗蹙起眉,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張氏,低聲道,“娘別氣了,同這種人置氣可不值得。”
也沒阻攔張氏,跟她說要同李顏算完賬再把人趕走的話。
一直站在邊上沒吭聲的李大盛聽張氏這么說,總算有了反應,他粗聲粗氣道,“李顏,瞧在咱們以前的交情上,我也不想太過為難你,趕緊回去吧!”
這……?!
兄弟倆瞧了瞧張氏越發(fā)難看的臉色,又瞧了瞧握緊拳頭微低頭看李顏的李大盛,相視一眼,都沒敢吭聲。
小娃簡直想拿棒槌來敲開她爹這木魚腦袋。
這瘋婆子擺明就是特地來他們家耍潑賣瘋的,臉皮厚不說,言語里還頗帶曖昧之意,他爹居然還這么好聲氣地同人說話。
人趕不走不說,倒把張氏氣得夠嗆。
李顏聽李大盛這么說,哭得更厲害了,“大盛哥,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還惱我不愿嫁你的事?所以才特意縱容你女婿這樣對我,為的就是報復我?”
李大盛那會的人,鄰里的小孩總會扎堆在一起玩,熱鬧得很,李大盛和李顏便是因這種緣故有了交情。
后來,大家都漸大了,雖不像幼時黏糊,但交情還是在的。那會,李顏模樣身段都長開了,成了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不少村里的小伙都對人有意思,李大盛便是其中一個。
李大盛是個嘴笨的,比不上旁的小伙會說些甜話哄人,但對人好都是實打實的,李顏被他的實心眼感動到了,便背著家里偷偷同李大盛在一起了。
那會兩人,感情是真的好。可再好的感情,最后都沒耗過一個“窮”字,后來李顏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富戶,兩人自此前情緣盡。
“胡說什么!”李大盛大聲喝了句,“趕緊回你家去!”
這么多年了,大盛自認自己早已放下,所以也就沒對張氏他們提過這些,連前頭陸銘志說起李顏這事時,他都是一句話給帶過去。這會李顏這么番話,把他們之間那點事都給抖了出來,讓他莫名有些心虛和著急。
到了這步,他也只是喝一聲,卻沒動手趕人,張氏瞧著,心涼了泰半。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張氏氣得發(fā)抖,揚聲道,“你兄弟倆也當我死了是不,說話也不聽,還趕緊把人趕出去!別留在這礙眼!李大盛,你要是還惦記著那點舊情,就一塊跟人回去,別再踏進我家來!”
說完,壓著脾氣甩手進了屋。
按照她慣來的脾性,合該是拿著掃把將人猛打一頓再趕出去的。可是,這個人,卻又不一樣。
她要是真這么做了,李大盛他……不定會站在自己這邊,誰讓自己不是他的最喜歡的那個女人呢。張氏坐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娃可沒這層顧慮,她神色不善地抄起放在邊上的掃把,直接往李顏招呼去,“你這賤娘皮,跑來我家賣浪,真當我家沒人了不是!今天我就替你娘教訓教訓你!”
李顏沒有防備,被嚇得低下了頭,小娃的掃把直接打到她身上去。這可是用足了氣力的,打得李顏尖叫起來,邊伸手要擋小娃招呼過來的掃把,邊狼狽地想要起身,“啊,救命啊,大盛哥快來救救我……啊!”
她說得越多,小娃打得越重,她吃痛,聲漸漸小了下去,陸銘志和兄弟倆站在邊上看好戲,都暗笑了,心里覺得頗痛快。
只是……陸銘志瞧著小娃這蠻橫的模樣,微瞇起眼,新鮮的同時,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來。
他的婆娘,原來還可以這么辣。要是有天,這股子辣勁用到了自己身上……陸銘志搖搖頭,甩去這想法。
怎么可能呢,他可把人治得死死的,她哪敢這么橫。
李顏被打得夠嗆,恨不得直接沖出李家,可恨陸銘志方才便將門閂上了,她只能抱著頭在大院里跑,邊跑邊尖叫,盤好的發(fā)髻都散下來了,活脫脫一個瘋婆子。
李大盛瞧著有些不忍心,想去攔住小娃,“娃兒……”
陸銘志揚眉,伸手攔住他,“岳父,小娃有分寸的,你甭?lián)模故窃滥改牵悴蝗デ魄茊幔俊?
李全強也道,“爹,你進去瞧瞧吧,我瞧娘挺不開心的。這有我們就成。”
“對啊對啊。”李全宏附和道,又說了幾句話。
李大盛被這三人說得沒法,只得按捺下焦慮,進屋尋張氏去了。
外頭小娃打累了,才停下手,她抵著掃把頭喘氣,而李顏縮在角落里,捂著臉低泣。現(xiàn)在,她真的明白李大盛是不會幫她了,心里不由惱恨起自己來:為啥要來這一趟找氣吃。
這會的她早忘了自己當初是抱著啥心態(tài)來的。
陸銘志走過去,扶住小娃,“累了就先回屋歇歇,這還有我呢。”
小娃看一眼縮在李顏,道,“我沒事,你把這人趕出去吧。”
陸銘志應下,李顏卻突然發(fā)起瘋來,她站直身怨恨地盯著小娃他們,“趕我?你個賤人打完我就想趕我?我跟你說,跟你們沒完!尤其是你李小娃,你我能弄得浸一次豬籠,就能弄第二次!我要讓你們這一家子的賤骨頭曉得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什么意思?
小娃神色凌厲,“那事,原來是你弄的?”
李顏大笑起來,神色帶出了幾分得意,“你想不到吧,你還真當是李盧氏李黃氏那兩個豬腦袋想的主意?我呸,不過是兩個背鍋的蠢貨罷了!不過我倒是要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惦記著要報復她倆,我也不能這么快就把人甩開了。”
說到這,人已有了顛意。
陸銘志瞬間黑了臉,身上的肌肉緊繃著,哪里還有看好戲的心態(tài),恨不得直接把人掐死。
“那村里流言的事,是不是也有你手筆?”他追問。
“哈哈……”李顏自顧自地低笑,“你猜啊。要不就去問問你岳父,說不定,他知道呢。”
李大盛?眾人被李顏的話怔愣道,李顏卻瞅緊機會,立馬跑去開了門,跑了出去。小娃瞪大眼,“天哪,快去追!”
說著,就要追出去,卻被陸銘志給攔住了,他肅著臉冷聲道,“不用慌,村里有我的人,她跑不掉的。進去看看你爹娘吧。”
小娃這才松了口氣,跟陸銘志和兄弟倆一起進了屋。李大盛夫妻倆都坐在床上,不過一個在床頭一個在床尾,李大盛正在跟人說著什么,張氏卻不大能聽進去,捂著臉自顧地流淚。
小娃立馬走過去,低聲安撫道,“娘,別哭了。”
張氏沒理她,小娃擔憂地蹙起眉,給李大盛使了個眼色,“爹,你趕緊同娘說說,你同那李顏到底是咋回事嘛。”
李大盛低著頭,好一會才粗聲道,“這些舊事其實已經(jīng)過去了。可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也不怕你們笑,同你們說說。”
“你們方才也聽曉李顏說了,不錯,我以前跟她,確實好過一段。可惜,后來她嫌我窮,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隔壁村的個富戶,而我,也認識了你們的娘,兩人,也就這么緣盡了。今天突然見到她,我還蠻詫異的。”
“既然緣盡了,你為何從來不跟我提一句?你沒聽見方才那女人那語氣,活脫脫在炫耀!炫耀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那幾斤幾兩!”張氏怒聲道。
李大盛皺眉,“我自認,我跟李顏之間的事早已成過去,也就不必說出來膈應人,這才沒說。”
有時候,些事自己覺得不重要,自然不會想著要提,這是常情,委實怪不得李大盛。可他卻不曉,有時候自己覺得不重要的事情,在別人心里卻是個疙瘩。
李顏這人,在心張氏里梗很久了。
說起來,會知曉這人也是巧。李顏那會是李家村模樣最標致的姑娘,嫁得又好,村里的婆娘教導閨女少不得要提起她一番,拿她當正面教材。
可這里頭,可不包括那些無意中知曉她曾跟李大盛有過一段舊情的婆娘。
那些婆娘聽到別人夸李顏,心里甚是不屑,有時幾個同樣知曉的人扎堆了,就會編排起她的是非來,剛嫁來的張氏有次摘野菜回來路過聽曉了兩句,心里存疑,便回家探了高氏的口風。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本來想更新的,但是看著字數(shù)只有一千,再看看時間,我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感覺回家我就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碼字廢emmm(滄桑臉)
我如果求一波評論,會有小可愛理我嗎?(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