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早早便回到了家, 關氏左等右等卻愣是沒見小娃回來。她心里發(fā)急,喚來何氏一問才曉得她撇下了小娃先自個兒回來了。
關氏曉得她不待見小娃, 只是皺眉,沒有說什么。
可按理說就算遲了些,這會也該回來了。
關氏心里覺著不安, 思量一番后,打發(fā)何氏去尋, 這下才發(fā)覺人不見了。
不過是出門送壇酒糟罷了,人卻不見了, 這不明擺著是出事了么!關氏趕忙去跟村人打聽,正巧有個熟人從地里回來, 見關氏在打聽便說他方才在田里頭瞧見有兩個臉生的人背著個人出了村, 還以為是哪家姑娘生了病送去找大夫呢。
除了李家村那些心黑的婆娘,關氏想不到誰還和他們家有這么大的仇恨,便趕緊譴了張老漢去李家村。
這會兩家碰了頭, 張氏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咽聲道,“爹, 大哥, 娃兒讓他們給浸了豬籠了, 你們得留下來幫我。”
張老漢眼一瞪, 氣得渾身發(fā)抖,“啥子?那娃兒是不是……”是不是沒了?后半句張老漢沒說出來。
李大盛連忙道,“沒有, 娃兒讓人給救了,王獵戶說在黃家村,我們正打算過去。”
張之虎怒詫地張大眼,“這些人憑啥子這樣干,這事不能就這樣了了!”
“當然!”李大盛點頭,神色是怒到極致后沉淀下來的恨意。張氏抹去眼角的淚,焦慮道,“我們先去找瞧瞧娃兒咋樣了,我心里覺得很不安。至于這些人……”
她咬咬牙,狠聲道,“就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幾人點頭,連忙往黃家村走去。到了黃大夫家才曉得小娃讓人給帶到鎮(zhèn)上去了,從黃大夫嘴里知曉小娃命兒尚在,張氏總算是松了口氣,可心還是懸著。
她皺眉,“到底是誰救的娃兒?”聽黃大夫說,那人騎的是馬,這等稀罕物在這片地就是見都少,何況是擁有。怕不是鎮(zhèn)上的人?可他們家哪里識得鎮(zhèn)上的人,到底是誰這么好心?李大盛也覺著疑惑。
可這會也不是揪著這些問題的時候。鎮(zhèn)上離這遠,不同于人家騎的馬,坐牛車去也要半個時辰,幾個人巴趕著去也不曉得小娃那頭成啥樣了。張老漢到底是鹽吃得比幾人多些,這會氣緩過來,想到了別的事,“那幾人自作主張,你們村長肯定是不曉的,咱們分兩邊,我和大盛先去討回村長那找公道,你兄妹倆去鎮(zhèn)上找小娃。”
鄉(xiāng)里人家有些一輩子都不見縣里鎮(zhèn)上衙門的老爺,對他們來說,村長就是他們的官。李家村的村長位是傳襲的,現任的村長是個軟性子,別人說啥就是啥,小娃被害這檔子事李大盛張氏已打算去報官了,就沒動過去他拿討公道的念頭。這會聽張老漢這么說,張氏道,“爹,咱們村的村長不是個能靠的,我和大盛已決定去報官了。”
“別管靠不靠譜,你要想娃兒能繼續(xù)在村里呆下去就聽我的。”張老漢沒有多說,只催促著讓他們趕緊去鎮(zhèn)上找人。張氏一聽,知道她爹心里有想法,也就沒有多說啥,跟著張之虎一同坐了李芒的牛車往鎮(zhèn)上趕。
醫(yī)館的大夫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夫,醫(yī)術算是了得,陸銘志剛和匆匆趕來張河劉石頭兩人會上,便有醫(yī)童來說小娃醒了,張老二和劉石頭兩人本來還被他陰沉的臉色駭了一跳,以為發(fā)生了啥不得了的大事,這會聽見是為了女嬌娥,神色一時都有些微妙。
喲呵,他家大哥也會有為個女人這么起脾性的一天啊,嘖嘖,瞧瞧這副跟見喪一樣的黑臉,真是……莫名覺得好笑。兩人繃了繃臉,將涌起的笑意強按了回去,就怕等會不小心給笑出來。
陸銘志眉頭一動,神色緩了不少,“你們先回去吧,那事我今晚再同你們說。”
這會他又有了耐心,覺得直接將人弄死太仁慈了。報復嘛,自然是得慢慢折磨才好玩啊。
“???”沒想到陸銘志會這么說,兩人有些懵。他們來都來了,這會又要他們回去?
張河問,“大哥,我們來都來了,你直接說不就好了。”干嘛讓他們跑來跑去的。
陸銘志一個森冷的眼神掃過去,“我覺得要重新考慮一下,你們先回去。”
娘的。兩人都不是啥好脾氣的,如果不是礙于陸銘志的威嚴,這會都要罵出來了。可陸銘志不肯說,他們自是撬不出話來,只得不甘不愿地往回走。
陸銘志則往小娃在的那偏房走去,進去便瞧見小娃正擁著自己坐在木板床上,眉頭微蹙,眼睛盯著一處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帶著些許驚懼,嬌俏的臉不復先前紅潤有生氣,白死白死的讓人瞧著很不舒坦。
他眼神一沉,“你醒了呀。”
小娃眼睛一動,將視線放到陸銘志身上,“是你救的我?”
心里的驚懼,因有旁人在,稍稍作緩。她深呼口氣,抬手抹去額頭冒出的冷汗,同時將心里翻涌的心緒給強壓下去。
回去再想,回去再想。
這般想著,小娃總算能分出心神來應付跟前的陸銘志。
雖然不是他從水里救出的人,但后頭的奔波也算是有苦勞,陸銘志神情淡淡地點頭,“嗯。”
心里浮起些許期待。
小娃本想同他道謝的,可見他神色平靜,對此事似在意料之中,一抹疑惑爬上心頭,話到嘴邊沒說出口。
說來也奇怪,這人許久不見,她被人浸豬籠時他就正好來找她,這么巧的嗎?
還是說……想到另一個可能,小娃的眼神瞬間變冷。
還是說,這是他自導的一出戲?想到這人前頭的強迫,與她那時的敷衍……
這事十之八九了。小娃當即在心里定了板,一時惱得差點要咬碎一口銀牙。
呵,這人也真夠費心思的。
前頭想借著那些婆娘的嘴讓她屈服一事沒成,現又自導自演來了出英雄救美計。嗤,若是原主,怕是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倒這人身上了吧。可惜,他要失望了……
因為,經次一事后,她只想狠狠地報復他!
這一切的事端,都是這人挑起的,本還想著這人有些手段,鬧起來麻煩的還是她,不如忍忍,捱捱便過了,平靜的小日子遲早會來到了。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現在瞧來,一味地忍讓退縮只會讓這些人得寸進尺罷了,就如李盧氏之流!
想到李盧氏她們,小娃眼皮斂低下來,眼里透出股冷到極致的恨意。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都不。
李盧氏她們尚好,她已經想到法子報復了,棘手的是眼前這人,她現在還沒那個能力去硬掰。
想到這,她眼睛一轉,斂低眉,低聲將留到嘴邊的話說出口,“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陸大哥。”
先前她被李家人寵著,又開始顧忌起面子來,不肯低頭,才讓這人氣惱地折騰出那么多事。死過第二回,她算是徹底看開了,面子什么的,真的是世界上最虛無的東西,該低頭的時候,真的不能端架子。
這地痞有幾分手段,既然現在還掰不倒,那何不利用起來。瞧這人的架勢,現在還是愿意對她花心思的。
肯花心思,也就代表著她可以重新讓這人喜歡上這具身體,喜歡上了,自是一切好說。她的報復計劃里,若有他幫忙,真是要事半功倍。
想到這,扯了扯嘴角,眉眼又柔順了幾分。
這聲委婉嬌弱的“陸大哥”讓陸銘志心里一顫,他微瞇起眼,問,“你記起先前的事了?”
這種語氣,自小娃說忘記他之后就再也沒聽過。上次他百般逼迫,也不過得了句硬梆梆的敷衍,哪像現在這般嬌弱又帶著些許依賴。
破碎的畫面從腦海里閃過,小娃一怔,隨即干脆道,“沒有。”
心卻因他這句話,再次慌張起來。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握緊,微尖的指甲掐進肉里,疼痛感從掌心傳來,才讓她稍稍找回理智。
陸銘志盯著她瞧了好會,盯得她后背都冒冷汗了,才扯了扯嘴角,不陰不陽道,“那咋嘴這么甜了。”
他可沒忘先前她那副對他深惡痛絕的模樣。
其實陸銘志心里一直都不信小娃說忘了他那一套。可從這段日子的行為瞧來,又不由讓他心里覺得疑惑,哪有人臉變得這么快,態(tài)度跟先前比起來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如果不是忘記了,那這心機可真是了得了,勾得他現在心癢癢得不想放手。
是的,不想放手。
先前他對這女嬌娥的想法,不過是個自個兒送上門來襯面子的樂子罷了。可今天瞧她歷生死災的時候,心里竟似要失去個重要東西般慌得很,這種感覺已許久未有,一點都不像對待個樂子該有的心情。
陸銘志一開始意識到這個念頭的時候,那一瞬間心里是抵觸的。可他自認自己也不是那種愛糾結的人,抵觸完了也認了,不過是個婆娘罷了,喜歡了便娶了吧,也沒啥大不了的。
這些是他方才在等待時便已打算好的,可這會瞧著小娃的人,因之前在小娃這吃癟而攢著的不爽情緒又冒了出來。
呵,若忘記這事是真的尚好,若是假的,他也不必顧著心里這點喜愛給她好果子,直接按自己的喜愛來。他本就不是啥良善的人,這些年見過的人形形色色,那些個陰晦事算是看遍了,對付人的手段自是多著,這會心里那點陰暗的心思全翻了出來,只待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不知名小可愛的營養(yǎng)液~
在這里跟小可愛們請個假,我這幾天晚上要上考證和技能的培訓課,沒時間碼字了,到下個星期四恢復更新。希望小可愛們能理解,謝謝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