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視頻上什么都沒有,只有一些白花花的點,因為年會還沒有開始。
落座后,不到兩分鐘,年會便開始了。
先是總部來的大boss講話,講到末尾,他突然說要宣布一件事。
安玫沒有心思聽大boss講話,心里一直想著等會兒擋酒需要用什么樣的智慧。
突然,聽到雷鳴般的掌聲,視頻里有,包廂里也有。
發生了什么事?
還沒有等安玫反應過來,就聽到視頻里大boss請禤總上臺講話。她才發現,身邊的禤哲早已經不見了,而是站在視頻里。
視頻里的他,站在主臺上,熠熠生輝。
臺下掌聲如雷,還伴有尖叫聲,尤其是女聲的尖叫聲最響。即使是掌聲停止后,還能聽到臺下竊竊私語的女聲。
“好帥。”
“帥呆了。”
“禤總好帥啊。”
“公司第一帥哥……”
“最年輕的總經理……”
“還沒有女朋友……”
“努力啊,嘻嘻……”
“切……”
……
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
當然其他人聽到耳朵里只有嘈雜的聲音,只有安玫能從嘈雜聲中辨識出這些聲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何對這些聲音如此敏感。
臺上的他,太發光了,如遠在天邊,如在夢幻中……
是的,有些人的帥和美麗仿佛不屬于人間。
他講了什么,安玫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但旁人看到的是,她一直仰頭盯著視頻不眨眼。
她只看到光和影,以及光和影中的他。印證了他自己說的那句話,即使沒有耀眼的光芒也耀眼,即使不是發光體也發光,即使不想引人注意,也以站在了最引人注意最顯眼的站臺上。
更何況他身上本來就是光芒四射。
不知道為什么,等他回來時,一直平靜安寧的包廂里不再如先前那樣平靜和安寧了。
大家的目光本應該看著他,他才是今晚耀眼的星星。可是,從他進來的那一刻起,大家的目光好像開始都落在她的身上。
“我的助理,安玫小姐。”當所有人都看向她時,他才神態自若,不慌不忙地向大家介紹她。
“哦。”大家紛紛點頭,“禤總青年俊杰,年輕有為,才華橫溢,風度翩翩,英俊瀟灑……你的助理安小姐也是天生麗質,年輕貌美啊……”
“是啊是啊,安小姐一定也是身手不凡,才智過人啊……”
“安小姐超凡脫俗,真是出污泥而不染啊……”
安玫愣住了,這個……難道咱們公司是污泥么?或者在座的是污泥么……
好吧,安玫站起來拜見各位前輩大佬們。
大佬們站起來和她舉杯。
不過,很奇怪啊,他們確實將本來要給禤哲敬的酒都敬給了她。但卻又并不像對待其他擋酒的人那樣,非得滿斟不罷休,非得一口喝下不罷休,沒有不醉不罷休的架勢。
反而一再阻止她,“安小姐清雅之人,我們也不好壞了風雅之興,我們尊重你,不會喝酒,幫你的總經理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
滿桌在座的老總或者助理,除了禤哲,幾乎都是四十歲以上,老謀深算的商場老將,眼光毒得很,最善于察言觀色和識人之術,看到安玫連微薄的粉黛都不施,但一張素臉清麗光潔,渾身上下服飾高檔得令他們都咂舌,且一點也不花俏。
老狐貍們知道,這樣的女子不是那么好調侃的,沒有點自信和智慧,或者過硬的關系,她敢這么片葉不沾身地施施然地坐在這里嗎?
還有,年輕傲氣冷酷十足的禤總,能讓這樣的女子做她的助理,不是他看重的,就是公司看重的。要不就是這個看似低調含蓄的女孩確實有十把刷子,不然連禤哲都搞不定,她還能站穩腳?
后面確實很多人來給禤哲敬酒,但每進來一撥人,不需要禤哲和安玫開口,其他人就會將禤哲和安玫夸贊一番,然后……就是夸贊安玫如何與眾不同地出污泥而不染,是開在墻角……
哦不對,是開在高高城墻之外,懸崖之巔的那株迎風不敗的傲雪寒梅。說寒梅也不準,咱們的安玫小姐沒有寒梅那么冷和傲然,清雅脫俗如蘭,等等等……
總之,溢美之詞似乎是在暗示來人,此女子應該來頭不小,放過為好。
大家心領神會,點到為止,一圈圈的酒下來,安玫杯子里的酒并沒有下降好多,不過比之從前的滴酒不沾,也是喝了幾口。
宴會結束便是舞會和抽獎等娛樂時間,安玫早早就出來了。
站在酒店門口,被寒風一吹,還是有點微醉和恍惚。
去哪里呢?回家?沒有開車來。再說,好像也不能開車了。
打的吧,站在路邊,手輕揚,一輛車停在她的身邊。
開車門進去坐下,朦朧中前面的身影好像很熟悉。
“你……你怎么也出來了?”安玫手指著前面熟悉的背影問道。
喝了酒的人說話是不受大腦控制的,禤總什么的稱呼早被拋之腦后。
“今天晚上你還真應該送我回家,你滴酒未沾,你的酒都被我擋下來了。”
安玫一個人自說自話,難怪說喝了酒的人都是酒瘋子。
“喂,禤哲……”然后后面沒有了聲音。
禤哲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子的方向差點沒有穩住。
禤哲?
難道她私底下是這樣叫他的?不是叫他禤副總?當然從今晚開始,她應該名正言順地叫他禤總了。
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她叫他禤哲,軟糯甜潤的聲音,還伴著迷迷糊糊的囈語,讓禤哲的心潮濕溫潤,如街市的夜,光和影明暗交錯如夢。
到了小區門口,禤哲將車駛了進去,穩穩地停在齊琳家的那棟房子樓下。
安玫并沒有睡著,她喝的酒并不多,只是酒量太小,有點頭暈。所以她只是靠在座椅背上,閉著眼睛,身子如在大海上漂浮一般。
她不想動彈,仿佛動一下,托著身體的海面就會消失,身體就會懸空。
心已經是懸著的,找不到著落。
車子停下,她睜開眼睛,茫然四顧道:“啊,到了?”
說著就拉門把手準備下車,身體軟軟的,幾乎不能移動。
禤哲坐在車上紋絲不動,不是不想幫她,而是……不敢,只怕只是攙扶一下,就會丟了自己混沌的意識。
她搖晃著下車,走了幾步,回首側身,偏頭低首,眉眼帶笑,對他揮手,“拜拜。”
這是她平時和黃依依或者樂花花等熟悉的好友分別時的習慣性動作和嬌聲。
“拜。”禤哲的嘴唇動了動,但沒有發出聲,聲音堵在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