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錦兮坐在門旁邊，聽著里面的談話，他旁邊坐的是俞炎承。
俞炎承不愧是實戰經驗豐富的，他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受，甚至連衣服都還很平整。
方華在那邊接受醫生的傷口消毒，他好幾次疼的差點喊出聲。
但是這樣的疼痛，又讓方華覺得爽快，至少疼成這樣，他心里的內疚感，會輕一點。
方華咬著牙，疼痛讓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他不是一個......好人。
方華覺得。
醫生一邊撕開棉簽的包裝，一邊和方華說話，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很少見過這么能忍痛的，你很棒�！�
方華在心里罵了句艸，心說老子棒不棒難道還要你來評判！
醫生拿止血粉倒在方華的傷口上，又說，“你這是槍傷吧，也是幸運，沒有打在骨頭上。誒，你旁邊這個是刀傷吧，雖然已經愈合了，但是看這刀疤，以我多年的經驗來說，當時的刀傷傷口一定很深......”
方華冷冷道，“你給我閉嘴，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可以讓人把你的嘴巴縫上，看見那邊一排人了嗎，他們哪個手底下都有幾條命，砍人胳膊逢人嘴，他們最拿手�！�
醫生哈哈一笑，“是嗎，我也拿手。”
方華偏頭，一滴汗滾過他的臉頰，掉在脖子上。
他看著那醫生問，“你拿手什么？”
醫生樂了，“吹牛逼�。 �
方華：“......”特么的傻逼。
醫生樂呵呵的給方華纏紗布，纏完了打了個蝴蝶結，“少年，少看點江湖網文，多學點知識。這年頭，混混不好當�！�
說完，醫生背著醫藥箱站起來，去給其他傷患包扎傷口。
方華有點喪，等醫生走遠了他開口，“我還不如去當個混混，至少混混知道自己要什么�！�
病房里。
方菲閉著眼睛裝睡。
顧長寒站在床邊，“我知道你醒了�！�
方菲動了動眼皮，她睜開眼睛，“我不是說過，睡覺的時候，不要來煩我�！�
方菲轉身，看見顧長寒的額頭包了厚厚的紗布，她眼中閃過嘲諷，“怎么傷的？”
“不小心摔得。”
顧長寒嗓音淡淡的回答，今晚算是好的了，方菲愿意和他多說兩個字，平時是理都不會理他的。
“真是可惜，沒有摔死你。”
方菲遺憾的嘆了口氣。
顧長寒眼中神色微痛，他嗓音有點玩味，“就那么想，我死嗎？”
方菲看著天花板，她的眼神突然很渙散，沒有聚焦點。就像是升騰起了一片大霧，而她在霧中摸索著，找不到方向。
半響之后，方菲回答，她的嗓音很輕，輕到一個呼吸的聲音都能湮滅。
她說，“我想啊�！�
因為聲音太輕了，門外的唐錦兮沒有聽到方菲的這句回答。
但是他覺得，她是想的吧。
顧長寒也不想被門外的唐錦兮聽見這段談話內容，他本該閉嘴不談的，畢竟方菲想讓他死這件事情，傳出去也面上無光。
但是只有這會，方菲是愿意多跟他說一會話的。
顧長寒又不甘心，所以他還是問了，只是嗓音很輕，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音調：
“既然想要我死，為什么上次給你機會，你不一刀殺了我�！�
方菲把視線轉向顧長寒，在他身上停頓許久，她的眼中似是有恨，但是又被她隱匿的很好。
“因為讓你死，太便宜你了�！�
別的方菲沒有多說，她閉上了嘴唇，把剩下的話都埋在了心里。
顧長寒淡笑，“我很高興，你還愿意恨我�！�
愛和恨，都是兩種極端。
唯一不變的，是都可以刻入心骨。
方菲沒有回答顧長寒這句話，她話鋒一轉，嗓音里染上了些許欣喜，“我好像又夢見他了，在我身邊，連他獨有的氣息都好似在我鼻尖音繞。我想，我和他要見面日子，快了吧。”
顧長寒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問，“你在說誰？”
“何必明知故問，我還能說誰，說你永遠也擬比不了的男人——我的心上人�！�
方菲一字一句，說的刻意，特別是‘我的心上人’那句話，她說的那么認真又動情，眼中也是顧長寒好久沒看到過的明亮。
門外的唐錦兮聽見這句話，他握著自己的胳膊，指甲嵌入肉中。
他的眼中一片堅決，這一次他不會在辜負她了，他們——很快就會見面了，一定會......很快的！
顧長寒盯著方菲，她連唇角都含了笑意，她對他從來都不肯給一個表情，對著唐錦兮卻能夠那么的生動。
更讓顧長寒生氣的，是剛才唐錦兮的確在陪著方菲，他們已經見面了，只是方菲不知道。
就算是方菲不知道，她卻還是可以聞到唐錦兮的氣息，感受到唐錦兮的存在。
而他自己天天在她面前，對于方菲來說，他卻是一團空氣。不，他連空氣都不如，空氣至少不會讓她厭惡！
顧長寒的火氣再往上涌，眼中的怒氣和面上的不爽，根本就不帶遮掩。
顧長寒緊握成拳的手微微顫抖，隱忍了許久，他才壓制住這些火氣，把那些惡毒帶刺準備反擊方菲的話語咽了下去。
他不但是因為方菲的身體情況不準許，還因為顧忌著門外的人。
方菲盯著顧長寒，她微微察覺出了不對勁。以前她也懟顧長寒，故意拿唐錦兮氣顧長寒，可是顧長寒不是這個反應的。
他很多時候特別的平淡，不會像今天一樣，隱忍憤怒隱忍到微微顫抖。
方菲盯著顧長寒額頭上的傷，又掃了一眼沒有關緊的門，她好似想坐起來，但是她真的太虛弱了，她連起身都做不到。
方菲質問顧長寒，“唐錦兮是不是來過了？他來過了是不是？你叫他來見我，叫他來見我！”
方菲情緒有點激動，她捶著床，蒼白的面龐上掉著眼淚，“顧長寒，你這個人渣，你叫他來見我！”
“方菲，你冷靜，不要情緒激動，你容易大出血。子宮你還想不想要了！”
顧長寒見方菲這個樣子，他開始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