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
方菲坐下來，視線看了一下方華，恰巧方華抬眼，兩個人無聲的對視了一會。
方華開口，“爸，這件事情不用商議了。我想帶我媽去國外治病，短期內不會回來，是純粹的為了我媽著想，沒有誰威迫，您也不用誤會阿姐。”
方瀾靠在沙發上按了按眉心，他好似有些力不從心，“帶她去看病吩咐手下的人就行了，你可以留在方盛，股份和公司也不用轉。你行事出手一貫大方，把股份和公司都轉給你姐姐，你等于一窮二白，你會吃苦的。”
方華垂下的眉眼里有那么一瞬間的柔光，他笑，“年輕人就該多出去闖蕩闖蕩，吃點苦也無所謂。”
“你真心決定了要走？”
“爸，我又不是一走就不回來了。”
方瀾好似有些煩躁，他又低頭點煙。
人老了就越討厭孤獨，喜歡孩子們都在身邊。他前半生都在為金錢和地位做打拼，越老了就越覺得這些都沒有用，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拿他全部的身家去換，換那些因為他的年少輕狂，而失去的東西。
方瀾討厭離別，那是一個傷感的東西。
方瀾抽了一口煙，在空氣中吐了一個漂亮的煙圈后，他看向方菲，“你也勸勸你弟弟，你們姐弟我都沒在物質上虧待過，錢也不是一個人就能賺完的，股份放在他手里，他去了國外也好生活。”
“他不務正業那么多年，是應該出去吃吃苦頭，等他蛻變了回來，股份再還給他。這樣，副總的位置，我給他留著。您看如何？”
方菲一番話稱得上是進退有度了。
方華嘲弄的笑了一下，他姐永遠是他姐，對他從不留情面。反正到時候他真的回來了，股份握在她手里，她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
方華猜，應該是不會給的了。
自古成王敗寇，誰讓她攤上了這么個媽呢。
方瀾沒有吭聲，半響看著方華，“你怎么看？”
方華嘆息一聲，把身側的文件夾拿出來，遞給方菲。
他恭維道，“阿姐說的是。”
方菲拿過文件夾，“我這也是為你考慮。”
方瀾搖了搖頭，擺手，“都出去吧。”
辦公室里很快沒有了人，方瀾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煙，其實他已經戒煙很多年了。他一向自律，最近是太多的煩心事，才又把這煙抽了起來。
特助進來給他送咖啡，方瀾問特助，“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該退位頤養天年了？”
特助淡淡一笑，上了年歲的臉上出現了褶皺，“董事長怎么會老呢，跟我們比起來，您風華正茂。”
方瀾摸了摸鬢角的白發，“風華正茂我是沒有了，你下次可以說我老當益壯。”
特助笑了起來。
方華的臉上也有了笑意，他伸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問，“那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要退位了？”
人精一般的特助想了想，開口，“小姐剛攬住大權，難免心浮氣傲，此時正是需要您指點打壓的時候。您要是甩手不干了，公司里那些老家伙們只怕也是要跟著不干了......小姐不就難了嗎，小姐一難止不住怎么哭鼻子呢，您舍得？”
“她哪里會哭，她早就不需要我這個爸了，她翅膀硬的不得了。這不是，終于把她弟弟擠兌走了，我看她再過兩天，都想擠兌我了！”
“那不正好嗎，您教訓教訓她。小丫頭片子哪是您的對手，您說是不是？”
“哼。”
方瀾冷哼一聲，低頭去喝咖啡，看上去是消氣了。
特助跟著松了口氣，董事長越老，就越像是個小孩，受了委屈一定要找個人吐槽發泄一下，讓別人哄一哄，自己也就消氣了。
....
方華和方菲交接好公司的事情，方華一個翻身坐上方菲辦公的大班桌，就像是那時候他們還沒有鬧僵的時候，他來辦公室找她，愛往這上面坐。
他一貫懶散沒正行。
“阿姐真的會把副總的位置給我留著嗎？”
方菲抬眼，盯了一眼方華，他白襯衫的扣子永遠扣不到最上面那顆，此時也是沒扣三顆扣子。
他這個坐姿，她都看見他胸前那一點殷紅了，雖然是個男人看了也就看了，但總歸是不太好。
方菲轉開眼，“我下午行程很多，你有事就和我說正事，沒有的話可以離開。”
言下之意不要和她談廢話。
方華按住方菲拿鋼筆的那只手，“不用這樣吧......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以后就翻臉，不認我這個......窮弟弟還是窮親戚？我在你心里，還是弟弟吧？”
“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我是真的不和你爭了，我放棄了。能不能和好了？我不喜歡看你每次見我，都板著一張臉，我阿姐笑起來，特別好看。”
“趙墨，送客。”
趙墨按住方華的肩膀，方華冷聲，“你別碰我，沒看見我跟我姐姐談事情！”
“副總，請您出去。”
“我說了讓你別碰我肩膀。”
方華按住趙墨的手，狠狠往下一扯，他抬腳，一腳踢在趙墨肚子上，將趙墨踢出去好幾步，半跪在地上好半天沒有起來。
趙墨稍稍驚訝了一下，方華在他面前一貫都是沒有什么戰斗力的，這一回爆發出來的戰斗力，真是將他打懵了一下。
隨后趙墨掩下去眼中的驚訝，明白了過來，方華之前一直都是在隱藏實力。趙墨站起身，既然這樣，那也別怪他不手下留情。
就在趙墨準備撲過去，認真的和方華打的時候，方菲卻開口了，“算了，趙墨你出去，我和方華聊一下。”
趙墨停住，“是。”
玻璃門被趙墨關上，方華沒有從桌子上下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方菲，“阿姐，你之所以能贏我，只是我不想和你斗。我也勸你別太趕盡殺絕，你什么心思我清楚，我希望我和我媽在國外過的太平點，否則的話......”
方華說到這里，又止住了話語。
方菲不屑一顧，“否則的話怎么樣？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