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才娶村姑,你兒子才種田,你才子子孫孫都種田。不過......種田怎么了,現在農民都是很有錢的好嗎,你有沒有去鄉下看一眼,哪家哪戶不是獨棟小別墅,三層小洋樓?’
‘我死了,見到我爸我爺爺我哥,不是因為你賣我兒子,我都會被打死的。我把......家業弄丟了啊。還有我爸,我爸死的那個雨夜,我是真的出了事了,我和人斗毆,被人砍了一下子,重傷住院。那一天我心里很難受,找不出原因的難受,你知道嗎......“
‘謝謝你啊,方菲。你幫了我很多,你做的已經夠好了,謝謝。’
何星澤趴在方菲肩頭,他閉著眼睛,耳邊都是雨聲,他聽著她粗重的呼吸聲,他莫名心安。
他不會死的...
他還想替她完成很多事情,他還想幫她。
方菲終于把何星澤背到了馬路邊,她將他放在路邊的綠化帶里。
大雨的深夜,她等了一會,那邊才匆匆開來一輛車。
方菲想也沒想的沖出去,那輛車在方菲膝蓋的三寸處堪堪停住,有個中年男子探出頭來。
大罵,“媽的,哪來的神經病,想死滾遠點死啊。真他媽是晦氣,嚇得老子心臟都要飛出來了。”
方菲按住白色的豐田車頭,她喘著氣,“麻煩您一下,我朋友傷的很重,可不可送他去醫院。”
那中年男子掃了一眼方菲,她衣擺上帶著被雨水沖淡的血紅色,好似是殺了人一樣的。
那名男子莫名害怕,他縮回頭,合上車窗,開始按喇叭。
示意方菲走開。
喇叭聲刺耳,方菲不肯讓,那男子嘗試掉轉車頭,方菲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車前蓋上。
拿男子拿出手機,顫顫巍巍的報警,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他擰眉,降下一點車窗,大罵,“你究竟是哪里來的神經病,快點滾開,別纏著我。你再不走,我可不管你死活,我開車了!”
“我朋友真的傷的很重,我求您了,送他去醫院。我是方盛的總裁方菲,您幫我這一次,事后我給您酬勞,您要什么都可以。”
那男子像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放聲大笑,“老子還是方盛的方瀾呢!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現在快點從我車上下來,否則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方菲不肯下來,那男子作勢要去開車,方菲朝前爬了爬,她一拳錘在車前玻璃上,“我叫你送他去醫院,你他媽沒有聽懂是不是。和你說人話,你聽不懂是不是!”
那男子被嚇得一抖,一腳把油門當剎車踩,方菲因為慣性猛的撞到車前玻璃上,又從車的右側滾落下去,在柏油路上滾了兩下才堪堪停住。
那男子從后視鏡看過去,以為自己把人撞死了,嚇得更是一腳油門跑走了。
方菲渾身骨頭要散架了,她的手臂蹭破了好大一塊皮,膝蓋上也是火辣辣的疼,方菲躺在地上躺了好一會,才勉強爬起來。
她坐在路燈下,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何星澤,她的額頭有血滴落下來,染得視線一片血紅。
遠處有車的聲音開過來,方菲強撐著站起來,她站在馬路邊,張開手臂。
車燈打在她臉上,刺眼的光芒讓方菲偏了頭。然后是刺耳的剎車聲,有人從車上下來。
方菲體力不支的跪在地上,“救我朋友,求你了...”
“方小姐。”
助理朝那邊大喊,“唐總,是方小姐。”
方菲聽到開門聲,然后是急促的腳步聲,唐錦兮一把將方菲抱在懷里,“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方菲抓住唐錦兮的白襯衫,在上面留下一個臟污的手抓印,她指著綠化帶那邊,“顧......何......何星澤......救他,他要死了......”
“你還管別人,你不是應酬嗎,怎么把自己應酬成這樣。方菲,你......”
你讓我怎么說你。
唐錦兮一把將方菲抱起來,他囑咐助手,“去把那個人弄上車,去醫院。”
“好的。”
助手過去,入目的是衣衫不整的何星澤,和他身上的臟污血跡,胸口和腳上被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鮮血早就把纏著的衣物浸濕了。
助理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沒有躲害怕,還伸手探了一下何星澤的鼻息。
很弱,但是還有。
受這么重的傷,還活著。
方菲被唐錦兮抱在懷里,她渾身又疼又難受,偏偏唐錦兮的手拿著紙巾按在她受傷的額頭上,按得她頭疼的厲害。
方菲伸手去握唐錦兮的手腕,“別按了......好疼......”
方菲想說你下手能不能輕一點,但是她又沒有力氣說。
她的手上也沒什么力氣,剛才背人的時候把全部力氣都用上了,這會手腕還是顫抖的。
“很疼嗎,醫院馬上就到了,忍一忍。”
唐錦兮的語氣難得的溫柔。
方菲縮在唐錦兮懷里,他的懷抱很溫暖,她有些體力不支的閉上眼睛。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現在才有時間去消化一下。
方菲做夢,夢里面她還是很小的時候,中秋節爸爸媽媽和外公聚在一起,吃月餅賞月。
大人們聊天,方菲有點膩了,就讓俞舒帶著她去打燈籠,放水燈。
她撒嬌,俞舒不肯她就哭。
方瀾不準她鬧懷了孕的媽媽,就抱著她去打燈籠,放水燈。
方菲趴在湖邊,把點著蠟燭的荷花燈推走,方瀾站在湖邊和人聊天。
一道水花打過來,她放在身邊的漂亮紙燈籠也被人一腳踢進了湖里,顧遠叉著腰站在湖邊,趾高氣昂。
他穿著印著奧特曼的t恤,留著個西瓜頭,粉嫩的一張臉。
“你干什么!”
方菲站起身,拍了拍粉色公主裙上的水,她有些生氣。那個燈籠是她外公親手糊給她的,她的心愛之物,這會沾了水,軟的不能看了。
“你是不是有病。”
方菲推了顧遠一把,顧遠反推了方菲一下子,“我剛才跑的太快了,沒有停住,我又不是故意把你的燈籠踢下水的,你看我的鞋子,我的鞋子都濕了呢。這可是我爸新給我買的限量版兒童鞋。”
方菲氣鼓鼓的,她撲過去把顧遠狠狠一推,顧遠后退了兩步,撲通一聲跌進水里了。
撲騰了兩下子他就沉了,顧家的傭人趕緊把顧遠從水里撈出來。
方瀾走過來訓斥方菲,“你干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這么粗魯。”
方菲抿唇,抱著胸,“他說我媽沒有他媽長得好看,我生氣!”
方瀾冷哼,似是贊同方菲的話,在他眼里,俞舒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
方瀾開口,“你下次跟爸爸說,爸爸有辦法整治他,你不要動手,女孩子粗魯了就沒有人要了你知道嗎。”
顧遠吐了兩口水,他把方瀾父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指著那邊父女離開的背影,“我...我...”
他明明沒有這樣說。
于是,隔了兩天,顧遠回到家里,莫名其妙被他老爹拿手掌啪啪打了幾下屁股,疼的登時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問他爸,“你為什么打我。”
他爸罵他,“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你班主任打電話說你摸女同學胸。你個混賬,色坯子,我不教訓你,你長大了還得了。”
他爸作勢還要打他,顧遠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沒有...我摸女同學的不如摸我自己的,還不是一樣。”
他爸氣得眼睛一瞪,“我打死你個兔崽子。”
顧遠抱頭逃竄,“為什么打我,我真的沒有摸!”
饒是顧遠如此解釋,他還是被痛打了一頓,跪在客廳跪了六個小時。
第二天顧遠去上學,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走過方菲的座位時,方菲還伸腳絆了他一下子,顧遠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他又如同小強一樣堅強的爬起來,惡狠狠的瞪著方菲,他揪住她綁好的頭發,狠狠一扯。
“是不是你干的,告老師說我摸女同學胸。”
方菲吃痛,她大喊了一聲,回頭就是一腳揣在顧遠身上,她抱著頭,“什么,你居然摸女同學胸?顧遠,我一直都知道你不要臉,沒有想到你這么不要臉!”
顧遠漲紅了一張臉,他指著方菲,滿眼憤怒,“我沒有,我沒有摸女同學胸,我摸我自己的我都不摸你們的。”
方菲驚訝的大喊,“什么,你沒事的時候就摸自己的胸,顧遠,沒有想到,你不但不要臉,你還變態!”
周圍小同學看顧遠的眼神都變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顧遠滿臉通紅,像是紅番茄一樣,可以滴出血來。
顧遠氣得要跳腳了,他指著方菲,“你胡說八道,你閉嘴。”
.......
方菲是笑醒的,顧遠被打的事情她明明是后來聽說的,不知道為什么在夢里活靈活現了。顧遠被打,是因為方瀾搞的鬼。
他是真的沒有摸女同學胸,他那個時候才六歲,就如同他說的一樣,摸女同學的,還不如摸他自己的。
方菲笑著醒來,睜開眼睛就對上了唐錦兮那雙探究又有些榆揶的眼睛,她轉了一下眼珠子,看見方瀾,顧長寒和方華,還有趙墨的臉。
他們看著她,方菲......
有點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