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撓撓頭,好似不好意思的開口,“我以前在里面,是負責做飯的。”
趙墨一口血卡在喉頭,“快點帶路,方總出了什么意外,我唯你是問。”
方菲趕到住院樓三樓的時候,一群人圍聚在走廊。方菲咽了咽好似著了火的嗓子,她提著裙擺朝前走。
她的發型因為今晚幾經周折,已經變得凌亂不堪,本來挽好的頭發松松垮垮的掉在一旁。
饒是這樣,她也只是從高貴圣潔變得多了幾分煙火氣息,并不會顯得狼狽。
方菲雙眸清冷,擠過人群朝唐錦兮靠攏。
中間被圍成不規則的圓圈地帶,唐錦兮命令保鏢抓住了沈雷一家四口,沈雷被按的跪在地上,掙扎不得。
唐錦兮雙眸含霜,他朝前走了一步,按住沈雷的腦袋,他半蹲下,將沈雷的腦袋狠狠撞向地板,砰的一聲。
在場看熱鬧的人,立馬退散了幾步,生怕被殃及。
這聲響聽著,像是要鬧出人命。
唐錦兮轉了轉手里的手術刀,刀隨著他的轉動打成漂亮的銀光圈,讀書的時候他愛玩這個。沒想到這么多年不玩,轉起來一點也不生疏。
有些東西是刻入骨子里的,就像是他不喜歡別人欺負他的女人,是與生自來就刻進骨子里的。
沈雷欺負方菲,無異于在他心頭剜肉,他的心頭肉都被人剜走了,他都不計較,那他還是個人嗎?
唐錦兮拿手術刀抵著沈雷的脖子,沈雷打顫的盯著唐錦兮看,細看之下,唐錦兮眼中還有沒有退下去的嗜血,他雙眸微紅。
那是殺意,很濃的殺意。
冰涼的手術刀一下又一下劃過沈雷的脖子,猶如一只隨時都能要了命的毒蛇,沈雷怕的不得了,他連怕的發抖,都不敢用力抖。
那是人本能的對死亡的畏懼感。
沈雷盯著唐錦兮,“你想要干什么,殺人是犯法的。”
沈雷連嗓音都是顫抖的,卻難得保持了冷靜和清醒。
唐錦兮聽完后,不屑一顧的嘲笑,“你剛才做的事情,你死一萬次都不夠解我的心頭恨,更何況只死一次。”
方菲知道唐錦兮在盛怒中,她轉身,對匆忙趕來的趙墨開口,“把監控給我銷毀了,最快的速度。”
趙墨點頭,心中一驚,“您由著唐先生他...殺人?”
方菲搖頭,“我當然不會容著他,你快點去做我囑咐的事情。”
趙墨點頭,馬上去辦。
這邊,唐錦兮把手術刀拿離了沈雷的脖子,他轉了轉手術刀,對準沈雷的心臟就要刺下去。
方菲趕緊沖過去,握住了唐錦兮的手,“別沖動。”
唐錦兮眼中的戾氣在觸到方菲時,收了一收,他開口,“你讓開,方菲,我學過醫,我不會殺人的。”
唐錦兮手中的力氣加大,方菲按得很吃力,刀尖已經觸及到了沈雷銀灰色的西裝。
方菲咬牙,拼盡全力跟唐錦兮做抗爭,“傷人也不行,唐錦兮,沈雷會告到你坐牢的。”
“那是我的事情,我不能讓他白欺負了你。菲菲,你信我嗎,我有辦法脫身...”
方菲是談判的高手,她沒有否定唐錦兮,而是順著他的話朝下說,然后在否認他,“我信你,我也相信你有辦法脫身。可是阿兮,我不能讓你冒一點點的風險。在這個世界上...”
方菲眼中掉下眼淚,她好似無助的開口,又好似跟他撒嬌,她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你了,唐錦兮。”
唐錦兮盯著她濕潤的眼眶,手中終于沒了力氣,他把手術刀放下了。
沈雷卻罵,“這事沒完,我一定告到你坐牢。”
唐錦兮動怒,方菲按住他,反手給沈雷一個巴掌。
很清脆的一聲,打的她手掌發麻,她淡笑,“沈總,恭喜你,以后跟我為敵。以后走夜路小心點,當心撞鬼。”
方菲溫涼的說完,她起身,站在一個保鏢耳邊吩咐了一句話。
保鏢點頭,表示聽懂了。
沈雷被拖走了,為了保險起見,被拖走的還有他兒子。
方菲推開病房門,她坐在沈萱憶旁邊,沈萱憶閉著眼睛,好似睡著了。
但方菲知道她沒有睡。
隔了一會,方菲開口,“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你才新婚,這本該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卻...算了,不提了。萱憶,好好照顧自己,怎么說你也是我舅舅的妻子,是我的親人。有些話我站在親人的角度,勸一下你,沐楠真的不是個好東西,他玩過害過的女人,太多了。我希望你不要朝火坑里跳,如果你有困難,歡迎你來找我。我舅舅雖然沒了,但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堅強的后盾。最后,我衷心的祝福你找個愛自己的人再嫁,我想,這也是我舅舅希望的,你也不用有什么心里負擔,我舅舅...他一定希望你幸福。”
方菲說完,心中悵然若失。
她關了燈,合上病房門。
方菲走之后,沈萱憶捂著肚子,側身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無聲的痛哭。
他也是這樣想的嗎,希望她再嫁,可是她這輩子,只想嫁給他。
沈萱憶把手機拿出來,給沈冰發消息,“謝謝小叔。”
隔了一會,沈冰回,“不客氣,沒多大的事情,你身子弱要多休息。等身體情況好一點了,我接你走。只是萱憶,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你一個人帶孩子,會吃很多的苦。”
“我想的很清楚了,這是他留給我的唯一,我視同如命。”
沈冰隔了半響,回了兩個字,“行吧。”
沈萱憶把手機放下,其實剛才,她被按在手術室的那一刻,心亂如麻,她也有猶豫過。把這個孩子打了,她就解脫了。
可是當醫生來給她打麻藥的時候,她又慌了,她真的解脫了嗎?
并沒有,她失去了這個孩子,只會更加痛苦。
于是,她不同意手術,拼命掙扎,拿利器抵著自己的脖子,警告那些人,再上前一步,她就自殺,那是一尸兩命。
但是她跟一群人就這樣僵持著也沒有好處,于是沈萱憶打電話向沈冰求救,她這個叔叔,其實是沈家命定的繼承人,商業天賦和人脈手段都過人。
就是性取向偏了點,又愛上了不該愛的人,硬生生放棄了這么大的家業,去修學了心外科。
沈萱憶打電話給沈冰,慌亂的說清楚了事情經過,沈冰沉思了一下,說讓沈萱憶等一下。
果然,五分鐘之后,在場的主任醫師接到了電話,立馬轉換了態度,還配合著沈萱憶騙沈雷說孩子沒了。
沈冰在安城,人脈和影響力都還是有的。
沈萱憶選對了人。
至于為什么沒有告訴方菲,是因為沈萱憶現在就如同一只驚弓之鳥,她害怕任何對孩子不利的因素,就把這份害怕無限的放大。
她甚至去怕方菲會為了俞炎承,奪走這個孩子。
所以她閉緊了嘴巴,對方菲封鎖了消息。
...
方菲躺在病房掛針,很虛弱的樣子。
她偏頭,想睡卻沒有辦法入睡。
唐錦兮坐在病床前,握著她的手,想了一會,他凝視著她開口:“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他指對待沈雷的事情。
方菲用沒有掛吊針的手按了按眉心,然后她偏頭盯著唐錦兮,寬慰的一笑。
她伸手,唐錦兮垂眸,捏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不用想太多,就是你不這樣做,我也會這樣出口氣。只是你太過火了,真傷人了就不好收場,打一頓就好了,別打出傷來。”
唐錦兮握著方菲的手,“教訓的是。那你最后,讓保鏢把沈雷父子帶走,是打一頓?”
“嗯,打一頓在扒光了,敢起訴的話我就把他們的照片公之于眾。豪門世家,還是要面子的,再說了,也沒有缺胳膊少腿,不會冒這個風險的。他們只能吃個啞巴虧,不會把這事鬧起來的。”
唐錦兮點頭,“還是你考慮的周到。”
“我現在就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方菲眨了眨眼睛,沉思了一會,才不徐不緩的開口:“沈雷說他要打掉沈萱憶肚子里的孩子,是因為沐楠承諾了他,說他只要愿意把沈萱憶嫁給沐楠,沐楠就會給他整個華東區的市場。那你覺得有沒有一點很奇怪?”
唐錦兮想了一想,最終卻搖了搖頭,“很正常的交易,一個買一個賣,沒有什么特別奇怪的地方。”
“對,這一點上是沒有。但是時間不對。”
“時間?”
唐錦兮稍稍疑惑,方菲皺眉,好似是覺得唐錦兮笨。
她迫不及待的解釋,“就是時間不對,我都是剛知道我小舅舅去世的消息,沈萱憶也是剛知道就匆匆趕來了,那么時間就不對。沐楠同沈雷做交易的前提也一定是知道了我舅舅的死,沈雷同意交易的前提也是因為我舅舅已經死了。那么...沐楠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得知消息的?”
除非,他早就知情。
唐錦兮覺得方菲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也想到了一個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