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緩緩而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最后一聲慘叫聲響起而又落下,最后一道飛劍終于歡快的飛回劍鞘,整個盧州城內,終于一片安靜。
異常的安靜,一片死寂。
大街小巷,殷紅的鮮血滾滾成河,在溝渠里刺眼的流淌著。
整個盧州,除了少年,已無一人存活,三千大秦甲士,皆盡數伏誅,無一活口。
盧州城,已是死城一座。
過了許久,雪白色的長發逐漸轉回黑色,紅色的眼眸也漸漸恢復清明,看著眼前的尸山血海,站立在城中的玄離一陣茫然,白色的長袍一塵不染毫無血跡,雙手也是素白干凈。
“是我么?”玄離看著自己的雙手,顫抖著自言自語,原來在身后歡呼雀躍的長劍,此刻也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乖乖的沉寂下來。
玄離緊閉著雙眼,卻是滿臉痛苦,這眼前的生命,全部是在自己手下一個一個結束的。
雖不怕殺生,卻也不想隨意的殺生。
這滿城尸骸,怎么會這樣!
“一念入魔,則心中有魔。”
盧州城外,一道黑色的身影一直站立在孤山之上,從始至終都冷漠的看著這發生的一切,臨近暗夜,那一頭雪白色的長發在夜色中顯得異常詭異。
“心有魔種,萬世長存。”
夜色下,黑色的身影輕輕而道,而后抬頭看著滿天星光,輕輕的笑了起來。隨后一腳邁出,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不留半點痕跡。
“前面兩次逆天回流,最終也都是受心魔所困,最后一生沉淪,被囚禁在時光沙河之中。”
“只是那兩次都是在最后關頭,隱藏的心魔才徹底爆發,從而讓我壞了道心、最終神魂不穩墜入時空。”
“只是想不到,這次才剛剛歸來,這心魔就毫無預兆的爆發了。”玄離梳理著一些痕跡。
“看來,要趁早打算,在心魔還沒有徹底爆發前,將他壓制抹殺,不然后患無窮!”玄離心中暗自思忖,想著種種打算。
突然,少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上的氣息頓時變得微弱了許多,方才的入魔跨越境界強行施法,已然耗損了他最后的元氣,甚至還動搖了他的神魂,所以才會有此反噬,變得極度的虛弱起來。
“經此一役,恐怕我的記性會消退的更快了吧。”玄離不由的搖了搖頭,面色蒼白,笑容有些苦澀。
下一刻,少年眉頭一皺,眼眸生寒,望著城內中心的那個廣場。
“有一股詭異的氣息。”
少年心中警惕,撐起身子緩緩邁步向前,警惕的看著廣場四下。
“這是?”少年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只見那廣場四下,聯通了無數溝渠,而因為廣場地勢較低,故而全城流灑的鮮血,全部匯集下流在了這廣場中心。
源源不斷的殷紅鮮血涌入廣場中心,潺潺流動,而廣場中間赫然有一道暗渠直通地下,將無數的鮮血全部吸納到了廣場之下,甚為詭異。
“不對。”玄離搖了搖頭,分明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死寂腐朽的氣息彌漫在廣場下方。
環顧四方,廣場上一個個血色構成的圖形串聯成一個巨大的五邊形,此時仿佛擁有了生氣,無數的血流涌灌,那個巨大的五邊形中的血液滾滾沸騰,像是在歡呼雀躍一般。
“難道是?”
“血祭!”玄離腦海中突然閃現過這個可怕的念頭,眼前的這一切,顯得十分的詭異離奇,這種種跡象,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血祭。
通過無數新鮮的血液獻祭,祭祀妖魔神明,從而達到某種目的。
“大秦一方王朝霸主,想不到會作出血祭此等陰毒下作的事情。”
玄離思緒萬千,一口氣撐著,右手迅速變掌為刃,一道掌刃破空而出,將中心廣場上方一劈為二。
亂石激射,塵土飛揚,沸騰中的鮮血像巖漿一樣遍灑四方,化作一陣血雨。
廣場的地面被劈斬而開,底下顯露出一個巨大陰暗的空間,無數鮮血從上端淅淅瀝瀝的掉落進這片陰暗的地下空間,顯得無比的陰森恐怖。
一股腐朽死寂的氣息瞬間從黑暗深處彌漫出來,濃重的氣息帶著驚悚,讓人的靈魂都忍不住感到一陣的驚悚寒顫。
玄離皺緊了眉頭,凝視著下方的深淵黑暗。
“妖?鬼?獸?可這股氣息都不太像......”玄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什么,“這股氣息,莫非是?”
久遠深處的記憶緩緩浮現出來,眼前的這股震顫靈魂的驚悚氣息,突然間就變得是那般熟悉。
“非妖非鬼,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玄離微瞇著雙眼,強撐著一口元氣,眼中殺氣一閃而逝,整個人就躍入了黑暗之中。
深淵下,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到上端淅淅瀝瀝流落下來的鮮血聲,除此之外,寂靜一片,在整個黑暗陰森的空間里,顯得異常的恐怖。
“火。”玄離輕輕一念,頓時一束光火照耀在身前,將整個地下,都映照的清晰光明。
“可惜了,你來晚了。”
一個沙啞陰陰的聲音突然在底下響起,帶著一絲的陰笑聲。
在角落里,一個披頭散發的白發老者面容枯瘦,渾身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生氣。
“你是誰?”玄離臉色蒼白,冷冷的看著老人。
“我是誰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老人搖了搖頭,話語聲越來越弱,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
玄離點了點頭,他自然能看出來,眼前的老人的狀態極為的詭異,全身的生氣都好像注入到了其他地方,每過一刻,乃至沒說一句話,都會將他原本的生氣吞噬掉一些,想來用不了多久,待到時間一到,眼前的老人就會被徹底的吞噬掉那僅剩的生氣,變成一堆枯骨。
“你來晚了,我終于完成了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作品,哈哈哈,人間煉獄,由我而始,哈哈哈。”
“我巫族的榮耀復興,為之不遠矣!”老人哈哈大笑起來,神態癲狂,絲毫不在意生命的流逝,反而滿臉潮紅,心滿意足。
“巫族?原來如此。”
玄離心中明了,環視一圈,只見在老人身后陰暗處,有一座石棺無蓋放置,原先無數上空流淌下來的鮮血,竟是全部注入到了此石棺之中,眼下還有一些淅淅瀝瀝的流血依舊灌注向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