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玉瀟剛才說的話也被他聽見了，鳳無昭正含著笑意好像在等玉瀟過去一樣，她沒有帶護甲，也沒有捏著她喜歡的串珠，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鳳無昭的目光停留在玉瀟的手上，他視力極佳，坐在那里就能看見玉瀟的手上一片紅色。
幫玉瀟摘下披風，綠柳屏退下人，只有她和秋怡留下在這里伺候玉瀟，秋怡對綠柳說：“一會兒成賢不是要過來給娘娘敷藥嗎？那我先出去候著吧，要是成大人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就不好了。”
成賢那性子，到玉瀟這里向來都是無拘無束的，好像在宮外自己家一樣，進來如果沒有外人也不會行禮，跟玉瀟說話好像是自家姐妹一樣。
若是讓攝政王看見成賢那副模樣會不會生氣啊？
玉瀟說：“不用，成賢有分寸的，把淺夏給本宮押進來，讓魏嬤嬤也進來，你們都退下吧，不用進來伺候。”
“是。”綠柳垂眸，拉著秋怡走了。
剛坐下，鳳無昭的手就順著桌子伸過來，扯著玉瀟的手仔細得看。玉瀟被他的動作驚了一下，想要收回手，但是拗不過鳳無昭。
只能無奈的說：“別看了，沒有大礙的，就是現在疼一點，過幾天就好了。”
“你也知道現在會疼？那這是做什么？”鳳無昭沒好氣的對玉瀟說。
其實玉瀟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畢竟外界流傳的鳳無昭都是很冰冷的人，性情寡淡，不管是對親密的人還是外人都是風清云淡的模樣。
怎么到了自己這里就不大一樣呢？她已經看見過很多次鳳無昭這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了。
剛開始玉瀟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可是當看見麻雀眼中的不可思議時，玉瀟覺得，怕不是鳳無昭只在自己面前才有這樣的神情吧？
還記得褚琳瑯走之前，問了她，鳳無昭心中中意的女子究竟是何人？還問她，難道那女子比褚琳瑯還漂亮嗎？
這倒是問倒了玉瀟，可是又不能對褚琳瑯說，她根本就不知道鳳無昭的心里有人，這不是拆了鳳無昭的臺嗎？萬一褚琳瑯理解成鳳無昭根本就沒有喜歡的女子，只是隨便糊弄她的就不好了。
索性，玉瀟就說，不是一個風格。
可她也不知道鳳無昭喜歡什么風格的，難道不喜歡褚琳瑯那種風情萬種張揚紈绔的，反而喜歡她這種隨意的？
許多設想還沒成型就被玉瀟給轟出腦子，她不能這樣想啊！她可是鳳無昭弟媳婦兒啊！
雖然嫁給無拙之后，沒有夫妻之實，可皇室跟一般的家庭不一樣，哪怕她一輩子都是守活寡也是越國的皇后，這身份是斷斷不能改變的。
玉瀟嘆息一聲道：“我當然知道疼了，但是你不是總跟我說嗎，柔妃可以沒有孩子，但是她不能死，我要是不救柔妃，她今天就死定了，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嗎？”
語氣中的無奈，甚至于還有點——怨恨？
只有一絲一縷也被鳳無昭聽出來，看著玉瀟的側顏，她低頭瞅著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但是眉眼中依稀有對他的怨懟，鳳無昭身子驟然越過桌子靠近玉瀟，一只手抬起玉瀟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
突然湊近的臉，讓玉瀟心突突狂跳了幾下，很快耳根也跟著染上了淡粉色。
鳳無昭好笑的看著玉瀟這副神情，玉瀟撞見鳳無昭的笑容，瞪了他一眼，想要扭過頭不去看他，但是拗不過鳳無昭的力氣，只能依舊看著他漆黑眸子中，自己的倒影。
鳳無昭問：“怎么這口氣？你怨我？”
眼睛轉了轉，玉瀟看著鳳無昭近似完美無瑕的面孔，隨后盯著鳳無昭的眼睛淡淡道：“怎么會，你想多了，若不是你，我現在還是人善可欺的將軍府大小姐，怎么坐的上越國皇后的位置呢？”
說起來，玉瀟有今天還要多虧了鳳無昭，還要感謝他呢。
所以到目前為止，玉瀟都是一心一意的幫著鳳無昭扶持無拙，在照顧無拙的方面也盡善盡美，也絕對不允許別人傷害無拙，把無拙真心的當自己弟弟來疼愛。
對玉瀟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是在朝堂上，她怎么幫這兄弟都不會有怨言的，但是唯獨這后宮，面對這樣形形色色的女子，讓玉瀟覺得頭疼，她連將軍府的柳夫人和玉舒等人都覺得礙眼。
更別提這一群女人了，往后的日子，女人只會多不會少。
而淺夏這樣的女人還是會出現的，所以玉瀟哪怕怨懟鳳無昭也沒什么可說的，玉瀟認了。
鳳無昭說：“柔妃的事情也不是你做的，你沒必要心軟。”
“那是你沒看見那一片血跡，雖然不是出自我的手，但——淺夏的確是我放在后宮的毒瘤，我以為只是一個沒出生的孩子而已，可沒想到柔妃的奄奄一息，也是拜我所賜。”玉瀟身子后退。
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了陰影中。
外面艷陽高照，窗沿下正好是一片陰影。
鳳無昭瞇起眼睛看著玉瀟，隨后他起身繞到玉瀟對面，坐在玉瀟身邊，抓著玉瀟的手卻不敢太用力，只能輕輕的攥在手中，鳳無昭低著頭，看她紅腫不退的手。
聲音清冷：“無所謂，所有的罪孽都算在我的頭上，往后的日子你只管動手清理，未來哪怕是下了地獄，我也會在玉瀟的前面，我從未想過把你當做我的刀槍，我本來也只想你入宮做一個簡單的皇后而已，卻不成想，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執拗。”
一開始，鳳無昭需要的只是一個不會站在齊王那邊的皇后，只是一個會幫他盯著柔妃等人的皇后，只是一個會安穩照顧無拙的皇后。
可玉瀟太出色了，不僅做到了那幾項，還各方各面都能幫他。
甚至于連動手都可以不靠自己。
讓鳳無昭覺得很驚訝，與此同時也發現了一件事兒。
玉瀟在向他靠近，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