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上都是積雪，蘇靈韻眼睛突然一瞇，其他草席上的雪很厚，唯一一張草席的雪薄厚不一，像是被人動過。「?愛閱讀loveyuedu.com」

她快步走過來，抬手將草席一扯，待看到里面滿頭是血、已經凍僵的外婆，蘇靈韻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王妃！”

“王妃！”

“老夫人！”

“來人啊，老夫人在這里，快請府醫！”

所有人都涌了上來，慌張喊叫一團混亂，蘇靈韻臉色煞白，直直的看著周婆婆，伸手握住她的手，像冰雪一樣涼，她心口也像被人塞了一團雪，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王妃，您快起來！”青妍伸手攙扶蘇靈韻，見周婆婆這樣大概是救不活了，急的快要哭出來。

蘇靈韻推開青妍，脫了身上的披風蓋在周婆婆身上，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王妃！”

“王妃不可，讓奴婢來吧！”

蘇靈韻懷著八個月的身孕，眾人見她抱著周婆婆都嚇壞了。

不理會周圍人的喊叫，蘇靈韻抱緊了周婆婆，大步往思山院里走。

周老伯和云沐一起趕來，見披風下周婆婆臉凍的青紫，一下子呆住，周老伯腦子里嗡嗡作響，腳下一滑，差點跌坐在地上。

青妍忙扶住他，哭道，“老爺子，您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周老伯拂開青妍的手，一言不發的跟在蘇靈韻身后，低聲喊道，“老婆子，老婆子，你睜眼看看我，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有？”

回了臥房，下人已經搬了五六個火爐進來，屋子里烤的像夏天一樣熱。

蘇靈韻摸了一下周婆婆的額頭，一邊給她解衣服，一邊道，“青妍留下，其他所有人都出去，準備熱水和熱水袋，另外吩咐守門侍衛，今天一只鳥都不許放出去！”

“是！”下人立刻應聲，分頭行事。

青妍上前幫著靈韻給周婆婆將衣服都換了，頭發擦干，傷口上藥，隨后將暖熱的被子蓋在老人身上。

“靈韻，你外婆她、”周老伯坐在床邊，雙手隱隱發抖。

“有我在，外婆不會有事！”蘇靈韻臉色雪白，聲音卻堅定，“我給你們做的香用完了嗎？”

“沒、沒有！”周老伯反應比平時慢了很多，兩眼空洞，想了一下才指著桌子最外面的抽屜道，“你外婆帶來了，放在那個抽屜里。”

蘇靈韻點頭，把香取出來，讓青妍準備香爐。

香點上，熱水袋也已經都送進來，蘇靈韻將水袋放在周婆婆周身，摸了一下她額頭，和脖頸仍舊冰涼，呼吸微弱，弱到甚至快要察覺不到。

“老婆子，你醒醒啊！”周老伯將周婆婆的手握在掌心不斷的搓動。

云沐蹲在床前，哭的哽咽不止，“太婆，太婆，沐沐在這兒，你快看看我啊！太婆！”

“府醫呢？府醫來了沒有？”青妍跑出去大聲喊道。

管事跑過來，慌張道，“昨晚府醫家里的孫子病了，和王爺請假回去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他回來。”

“來回要多久？”青妍急道，“去外面找大夫，或者派人去宮里把太醫找來，越快越好！”

“噯！噯！”管事連連應聲，一溜小跑的出了院子。

蘇靈韻等不了了，周婆婆隨時都可能沒命，她心里慌，聲音卻冷靜，“外公，你帶著云沐出去，青妍也出去等著，我來救外婆。”

周老伯忙道，“你怎么救，我在這里陪著你。”

“我和孫老學過針灸，我一定救外婆，您出去等著，好不好？”靈韻讓自己看起來很有把握，這樣才能穩住外公。

周老伯惶惶點頭，起身時一腳踩空了床榻，差點跌倒，蘇靈韻上前一把扶住他，“外婆不會有事，我向您保證。”

“別忘了你自己有八個月的身孕。”周老伯穩了穩心神，語重心長的拍拍她的手。

蘇靈韻哽了一下，點頭，“我知道！”

“娘親！”云沐哭的眼睛都腫了。

“乖，和外公去隔壁房里等著，相信娘心！”

云沐重重點頭，“娘親是最厲害的！”

……

周婆婆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喊她，“外婆、外婆！”

是靈韻，是靈韻在喊她！

周婆婆費力的睜開眼睛，好半晌，才看清靈韻的臉，見她臉色蒼白，唇角滲著血跡，目光殷切的看著她。

“外婆！”

靈韻抿唇笑了笑，輕輕撫著外婆的臉，已經不那么冰涼，漸漸有了一絲溫熱。

周婆婆想問靈韻怎么了，心里著急，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外婆不急，我沒事兒。”蘇靈韻手放下握著周婆婆的手，“你也不會有事，我叫外公進來陪著你。”

她把外婆的手放進被子里，起身往外走，眼前有片刻的眩暈，她摸了一下唇角，大步往外走。

周老伯在門外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卻像過了一年那么久，無論青妍怎么勸，他都不肯去屋里，堅持在門外等著。

門一響，周老伯先回頭，“靈韻，你外婆她、”

“外婆已經醒了，只是還不能說話，等下府醫來了，讓府醫看看身上還有什么傷。”蘇靈韻緩緩道。

“醒了？”周老伯激動的雙手不知該往哪方，拽著云沐腳步踉蹌的進了屋子。

蘇靈韻深吸了口氣，徑直往外走。

“王妃，您去哪兒？”青妍跟上來。

“去廚院！”

廚院的人正惶惶不安，她們都看到了剛才的情形，周老夫人大概是兇多吉少了，王妃若是遷怒，她們一個都活不了。

蘇靈韻進了廚院，停在院門口看著旁邊的雪堆，剛才她來找外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雪堆，只是當時來不及詢問。

外婆衣服上有剮蹭，說明她之前摔倒過，每次下雪，府里的下人都會及時把雪清掃干凈，所以外婆是在哪里摔倒的？

若是在院子里摔倒，廚房的人應該會有人看到，唯有院門這里，有影壁墻和四周的枯竹遮掩，一時不會被人看到。

旁邊的雪堆有被水潑過的痕跡，細細的水流正好流向門口，門口落了一層雪，又被來來往往的人踩踏過，已經看不出什么。

雪堆上的水應該是有人故意潑上去的，否則誰會端著一盆水跑到這里來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