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
關押張大士的牢房和白家人的隔離開,即便陷入牢獄,張大士仍舊盤膝而坐,氣定神閑,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直到晨起,獄卒領了一人來,他睜開眼睛,見到來人,頓時渾身一震,踉蹌起身,撲通跪地,“張道人!”
來人著一身青灰道袍,頭發花白,面容清瘦,看上去已年過七旬,一雙眼睛卻仍舊精神矍鑠,是真正的仙風道骨,他站在牢門前,嘆了一聲,“之前老道見你有幾分道根,又心誠求教,便開口點化幾句,沒想到你學了一點本事便心生歹意,助紂為虐,實在讓老道失望。”
“張道人,弟子和白母十年前本是故交,她有求于弟子、”張大士低頭慌聲解釋。他本也不姓張,和白母是表兄妹,二十歲時家道中落,便開始游野四方,四處求道,后來遇到張道人,學了一點本事,便自稱張大士,雖不至于撞騙,卻也是到處招搖。
他和白母是無意中遇到,故人相見,白母一改之前對他落魄時的看不起,反而把他供為仙人,十分尊敬,頓時讓他飄飄然,后來白母又偷偷給他一千兩銀子,讓他幫她做局,說謝青青肚子里的孩子是妖孽,他六根未凈,仍是俗人,無法忽視金錢的誘惑,便點頭同意,在白家住了下來。
“世外之人本不該參與門庭院內之事,更不該為了金錢害人,你的所作所為實在配不上一個修行之人。”張道人搖搖頭。
“弟子有罪,求道人救救弟子!”張大士磕頭求饒。
“等白縣令審問,你一五一十將你的罪過說清楚,這便是你為自己贖罪了,至于其他的,便看你自己以后的造化吧。”張道人道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道人!”張大士突然沖上前抓住牢房的木欄,喊道,“弟子害人有罪,但弟子在白家真的發現了妖孽。”
張道人回頭,“你說什么?”
張大士道,“弟子道行淺,也不敢十分確定,但能確定在白家有妖靈作祟,請道人明察。”
張道人緩緩點頭,“老道會查清楚的。”
“那弟子、”張大士還想求饒,卻見張道人轉瞬間已經沒了身影。
此時大牢的另一邊,白羽見到了被關在牢里的白母、沈清歡,因為白夫人剛剛小產,并未關在大牢里,而沈和和白璟則被關押在男子大牢里。
沈清歡本是知府小姐,何曾受過這樣的苦,只一晚便熬的憔悴不堪,見到白羽來,立刻撲上前,涕淚橫流,“表兄,不關我的事,姨母的計劃,從頭至尾我都不曾參與過,求表兄放我出去。”
白母在對面,急聲喊道,“羽兒你回來了,你趕快放娘出去,那些無知小兒竟敢把我關起來,我是堂堂縣令夫人,他們竟敢關押我,簡直不知死活!”
白羽表情淡漠的看著她,“那母親可知,你和沈知府昨晚要殺的人是誰?”
白母眼睛一轉,“睿王妃?你說的是那個蘇靈韻?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不要相信他們,我查過了,那個蘇靈韻嫁的是個村里獵戶,怎么會變成睿王妃?”
“假的?”白羽嗤了一聲,“那現在圍住白家的兵將也是假的?青石鎮城主也是假的?睿王的印也是假的?”
白母一下子呆在那。
對面牢房里沈清歡搖頭,“怎么可能?”
她明明查過那個蘇靈韻啊。自打她在白母身邊發現多了一個氣質不尋常的丫鬟,她就開始派人調查她,知道她是謝青青的閨中好友,知道她住在長山村,夫君是個獵戶,還知道她是開香鋪的。
可是這些都和睿王妃的身份相距十萬八千里!
“睿王愛妻如命,你卻要殺了蘇靈韻,你們可知道后果?睿王到底還是顧及您是我的母親,沒有當時就下殺手,母親已經撿了一條命了!”白羽淡聲道。
白母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惶恐,自語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今天,我來這里并不是和母親討論蘇靈韻和元瑾的身份,我只想確認一件事,父親在壽宴上病倒,那個道士說青青肚子里的孩子不詳這些,真的都是母親一手謀劃?”
白母臉色蒼白,愣怔的看著白羽,“現在追究這個有什么用?你要趕緊把我和你弟弟救出去。”
那個蘇靈韻如果真是睿王妃,能放過他們嗎?
謝青青怎么還會認識這樣身份的人?早知道她就不刁難謝青青了,睿王的身份可別知府大多了!
“我只想問母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白羽直直看著白母。
白母雙手抓著鐵欄,臉上并沒有半分愧色,仍舊理直氣壯,“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為了整個白家好!”
“那就是真的?”白羽臉上露出悲涼絕望的表情,“為了我好?母親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白璟好?為了幫白璟遮掩挪用糧款之事,利用我來籠絡沈家,這是為了我好?”
白母目光閃躲,“清歡是知府千金,難道娶清歡不比娶一個鄉紳之女強百倍?”
“可是我對母親數次說過,我喜歡青青,和她在一起,我很開心,如果您想對兒子好就對青青好一點!母親一味獨裁,真的考慮過我的感受嗎?”白羽冷聲質問。
白母氣道,“你只管自己的感受,又何曾顧及過我的想法?謝青青絕非賢婦,不僅對我不恭敬,還攛掇你搬出去另立門戶,我怎么能忍受她?”
“搬出去是我的決定,和她無關!而且我們為何搬出去,母親難道不知道嗎?”白羽雙目通紅,“青青雖蠻橫,但絕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若不總是刁難她,她絕不會對您不恭敬、不孝順!”
白母氣的渾身打顫,“你這逆子!當初棄文從商,不尊父母之言,如今更是為了一個女人頂撞為母,在你心里,一個女人比親人更重要是不是?”
白羽嗤笑,“那要問問母親,在您心里,白璟是不是比我更重要?”
他似失望至極,說完不再看白母,轉身欲走。
答案已經得到了,再說下去,恐怕他會更加的失控!
“羽兒!”白母突然慌張的喊了一聲。
“母親還有什么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