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站在門口，一直看著蘇靈韻的身影出了胡同才回去。
馮氏正在院子里看著她，冷著臉道，“蘇靈韻嫉妒你嫁了個舉人夫君，言語刻薄，以后你還是少和她來往，想著怎么伺候好我和子書才是正經(jīng)事。”
“靈韻不是那樣的人。”蘇曉忙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若真心對你好，你出嫁的時候她怎么沒給你添補些嫁妝，你的嫁妝里我可沒見哪一樣是她給你買的。”馮氏試探的道。
蘇曉垂下眼去，想了想，沒將蘇靈韻給她五百兩銀子的事說出來，只道，“我在店里幫工，每月給十兩銀子已經(jīng)很不少了！”
“對別人來說是不少，可你是她親堂姐，她就應(yīng)該把賺的錢分一半給你，這才是真心將你當(dāng)姐妹，否則只是把你當(dāng)個雇傭的伙計罷了。”
蘇曉搖頭，“靈韻不會那樣想。”
馮氏冷哼，“像她被繼母虐打長大的孩子，心機最深。你聽我的肯定沒錯。”
蘇曉沒再說話，低頭進(jìn)了廚房，“子書快下課了，我去幫王媽做飯。”
馮氏暗暗瞥了蘇曉一眼，嘀咕道，“沒用的東西！”
……
蘇靈韻回到店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發(fā)白，“氣死我了！”
元瑾倒了一杯桂花茶給她，溫聲笑道，“是誰把娘子氣成這般模樣？”
“還不是那個馮氏！”蘇靈韻咬牙道。
元瑾早已猜到，嘆了一聲，“蘇曉自己選的路，她喜歡就好，你不必為她抱不平！”
“馮氏對我言語尖酸刻薄我并不在意，可是溫子書已經(jīng)娶了蘇曉姐，馮氏卻根本沒把她當(dāng)成一家人，當(dāng)著我便指使她去洗帕子做事，私下里還不知道如何欺負(fù)她？可恨的是蘇曉姐逆來順受，一點不知道反抗，竟覺得這樣是應(yīng)該的，實在可恨！”蘇靈韻聲音快而脆，一通說了出來。
“溫子書呢？”元瑾問道。
“聽說去鎮(zhèn)學(xué)了，我并未見到！”蘇靈韻皺眉道，“想來他要并不能護(hù)著蘇曉姐。我真的后悔，當(dāng)初應(yīng)該極力勸阻蘇曉姐嫁給他。”
“這本和你無關(guān)，蘇曉迷了心竅不會聽你的。不要氣了！”元瑾柔聲勸慰，“蘇曉也不是迂腐之人，此時剛嫁過去，為了溫子書忍耐，若時間久了，也許便不會這樣了！”
“我只怕時間久了，她就更加習(xí)慣了馮氏的欺壓。她這么久沒回家，也許就是馮氏根本不讓她回去。”蘇靈韻趴在桌子上，想著今日蘇曉逆來順受的樣子，胸口一陣發(fā)悶。
元瑾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心疼，抬手撫了一下她發(fā)頂，“晌午我?guī)闳デ卣乒衲抢锍院贸缘模貌缓茫俊?
蘇靈韻搖頭，“不想去，沒胃口。”
“那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回來。”男人聲音耐心溫柔。
蘇靈韻起身，看了看街上的行人，道，“我自己出去走走，若遇到想吃的，一并買回來給相公。”
元瑾點頭，“也好，不要耽擱，早去早回。”
“嗯！”
天氣冷，元瑾拿了一件披風(fēng)給她，將風(fēng)帽戴好，又囑咐幾句，才讓蘇靈韻出門。
快到年關(guān)了，街上到處都很熱鬧，小販吆喝的比平時更響亮，處處都帶著喜慶之氣。
蘇靈韻走走停停，漸漸出了東市街，大概是被身邊行人的氣氛影響，心里的郁結(jié)之氣散了一半。
路邊有賣麻團的，蘇靈韻想起外婆愛吃這個東西，上前想買幾個。
突然前面一陣喧鬧，似有人沖過來，逃命一樣奔跑，后面幾個人窮追不舍。
街上行人被撞翻，亂成一團。
蘇靈韻站在路邊上，看到前面逃命的人，微微一驚，待那人跑到跟前，一把拽住，用力扯進(jìn)胡同，“是我，別動！”
賴七掙扎了一下停下來，驚愕的看著蘇靈韻。
蘇靈韻一邊說著，伸手將身上的披風(fēng)脫下來穿在賴七身上，用風(fēng)帽將他頭面全部遮住，帶著他迅速穿過胡同。
后邊的人已經(jīng)追上來。
蘇靈韻也不躲避，拉著賴七的手站在一賣水粉的攤子前，笑道，“姐姐，你看著個珠釵還不好看？”
賴七緊緊低著頭，眼睛瞄著周圍。
幾個追來的人左右看了看，并未發(fā)現(xiàn)穿著披風(fēng)的賴七，又向著右追去。
等人跑了遠(yuǎn)了，賴七才把風(fēng)帽取下來，長吁了口氣，“多謝姑娘！”
“他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追你？”蘇靈韻問道。
賴七經(jīng)常和那些花子地痞混在一起，身上衣服破爛，臉上臟污，許久不曾洗過的頭發(fā)散下來，遮住一雙桀驁的眼睛，他看了看蘇靈韻，如實道，
“快過年了，兄弟們還在破廟里挨餓，昨日我?guī)е恍值苓M(jìn)李員外家偷了幾件東西，沒想到今日去當(dāng)?shù)臅r候被他們埋伏在那的人撞到。”
“原來你們連飯都吃不飽。”蘇靈韻挑眉。
賴七面上閃過一抹羞惱，“李員外一家為富不仁，偷他家的東西便是為民除害。”
蘇靈韻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今日多謝姑娘，以后有用得著賴七的地方，必為你無償幫忙一次。”賴七抱了一下拳，轉(zhuǎn)身要走。
“站住！”蘇靈韻喊了一聲，“你就這樣走，很快就會被李家的家丁發(fā)現(xiàn)。”
賴七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過來。
“跟我來！”蘇靈韻抓著他的手臂往前面走。
片刻后，停在一處湯池外，賴七驚愕問道，“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快過年了，進(jìn)去洗干凈。”蘇靈韻笑了一聲，推著他進(jìn)去。
里面小二迎出來，以為賴七是個花子，嫌棄的皺了皺眉，又見蘇靈韻是個女子，實在不清楚兩人的關(guān)系，笑道，“兩位到此處何干？”
“來你們這里當(dāng)然是洗澡！”蘇靈韻道了一聲，將賴七往前一推，“找兩個人給他洗干凈，銀子我出。”
“好咧！”小二見有生意，立刻眉開眼笑，“客官里面請。”
賴七狐疑的看著蘇靈韻，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進(jìn)去吧，還怕我將你賣了不成？”蘇靈韻瞪他一眼。
賴七臉上閃過一抹窘迫，沒再多說，跟著小二往后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