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7章 心在大楚
兩個時辰后，天已經黑透了，逍遙殿中大臣們已經等了一個時辰，皇上還沒有過來。
偏殿內，御史夫人正借機和沈凌攀談，聊著聊著，便聊到了子嗣上，御史夫人看著沈凌的肚子，小心道，“凌妃娘娘還沒動靜。”
沈凌尷尬一笑，“皇上說不急�！�
“皇上不急，娘娘可得抓緊了。”御史夫人說著將一包藥偷偷塞給沈凌，“這是一秘方，女人喝上一個月，定然會懷上，娘娘不如試試。”
沈凌扯了扯嘴角，“謝謝王夫人了！”
“凌妃娘娘客氣！”
沈凌笑的牽強，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收到了四五個夫人“好心”的秘方，是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她不能生？
沈凌收緊了手掌，心底說不出的厭煩惱怒，回頭問彩霞，“皇上來了嗎？”
彩霞搖頭，“還沒�！�
正殿內，王御史找到云戎，問道，“王爺，皇上呢，怎么還沒來？”
云戎淡笑道，“急什么，剛去問了，皇上還在養心殿�！�
“咱們不急，就是皇上一直不來，咱們心里不踏實，坐立不安的�！蓖跤焚r笑道。
云戎放下茶杯，“那本王去看看�！�
“勞煩王爺！”
云戎離開宮宴，去了養心殿，卻只見到小竺子。
小竺子忙道，“王爺萬安。一炷香前皇上出去了，說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讓奴才們不用找�！�
“去哪兒了？”
“不知道！”
云戎微一點頭，離開養心殿，看著周圍宮墻巍峨，燈火絢爛，想了想，向著東宮走去。
東宮里只有兩三個打掃的下人守著宮殿，幽靜沉寂，連燈火都比外面暗了幾分。
云戎進了碧霄宮，遠遠的看到云沐坐在廊下，廊外樹影婆娑，他坐在暗影中，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云戎眉頭皺了皺，抬步走過去，在他身后站了片刻，才走到對面坐下，
“大臣們都在宮宴上等你，你倒好，自己跑這里來躲清靜！”
淡淡酒香彌漫，云沐搭在木欄的手上拿著一酒壺，他看著廊外，側顏俊美，薄唇殷紅，只一雙眸子像蒙了一層霧，像是一眼望不到地的深淵。
他轉頭看向云戎，“二叔高興嗎？”
“高興啊！”云戎頷首，“除藩不是你的愿望，如今終于成功了，難道你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云沐抬手飲了一口酒，清冽的酒水順著他的唇角流淌下來，他抬臂抹去，淡聲道，“卻也沒有什么高興�！�
他烏黑的眸子凝著云戎，緩緩開口，“二叔，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像是挖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什么事都不能讓我覺得開心，這世上一切的人和事都讓我覺得厭倦。”
云戎眉頭蹙起，目光深沉的看著他。
云沐自嘲一笑，“和二叔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沒碰過沈凌，她說以前我們曾經相愛過，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來，我也對她沒有任何興趣，她靠近我的時候，我只覺得厭惡，我懷疑自己根本不喜歡女人，當然，我也不喜歡男人，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云戎愣了一下，心口突然沉痛。
云沐深吸了口氣，仰頭又灌了一口酒，“二叔，你說我是不是病了？一年前，我傷的是心脈，現在我真想用刀子把自己的胸口剖開，看我的心是不是還在？”
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沒有喜怒哀樂，沒有開心，沒有悲傷，沒有期待，人生似是已經看到了盡頭，他只因責任，麻木的活著。
云戎心頭像是有什么東西沉下去，聽到云沐這些話，看著他麻木冷漠的臉，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錯了！
他讓云沐忘記月兒，本以為他不會再因為失去月兒痛苦，卻不想，月兒早已經融入他的骨血中，抽走了他們的感情，就像挖走了云沐的心，他的確不會再痛苦，卻也不會再有任何愉悅。
早知道如此，他不該讓云沐忘記月兒，而是竭盡全力的留下月兒。
既然知道錯了，如今應該想辦法彌補才是，如果云沐真的病了，那他就幫他找到醫好他的藥。
云戎伸臂奪過云沐手中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之后將酒壺往廊外一扔，“知道你的心在哪兒嗎？你的心在大楚！”
云沐面色如常，淡聲道，“二叔，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并沒有留戀在楚京的悠閑日子，我已經是羌國的皇帝，也明白自己的責任�！�
云戎哂笑，“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睿王和睿王妃如今應該在青石鎮，你過去吧，去看看他們，這一年，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就當散散心�！�
云沐搖頭，“藩地剛收回，有很多事等著我做，再等等�！�
“不要等了，這里有我，我暫時替你管理朝政，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你想明白一切�！痹迫制鹕恚Z重心長的拍拍他肩膀，“去吧，盡快動身�！�
云沐仰頭看向他，“多謝二叔！”
“等你回來的時候再謝吧！”云戎嘆了口氣。
他不用他謝，只要不恨他就好。
云沐沒去宮宴，讓大臣們自己開宴慶賀，自己回了御書房，連夜批復折子，整理急需處理的政事，準備回大楚！
沈凌知道云沐要去大楚，一下子慌了。
趙海將彩霞等人屏退，一邊給沈凌捏肩一邊低聲道，“娘娘不用急，這說不定是個好機會，您求皇上帶您一起去，路上朝夕相處，皇上不可能對娘娘再視若無睹�！�
“不，我不去！”沈凌脫口道，“本宮絕不去大楚！”
“為什么？”趙海問，“皇上一個人去，娘娘放心？”
沈凌臉色一沉，是啊，她更不放心皇上一個人去大楚，萬一見到月兒，和她舊情復燃，那她就什么都沒有了。
如果她跟著去，還能隨機應對。
“娘娘要去，必須要去！”趙海再次道。
沈凌心思百轉，緩緩點頭，“你說的對，本宮應該跟著去！”
“那事不宜遲，娘娘去求皇上吧，聽說皇上明日就動身了。”趙海催促道。
沈凌目光一閃，讓趙海給她更衣，快步往養心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