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2章 等你回來

月兒在云沐房中一直呆到傍晚，離開后，去了書房，將她平時用的筆墨紙硯、看的書籍都整理好，她寫的那些字云沐都給她留著呢，從最初寫的歪歪扭扭，到最后若游龍驚鳳，入木三分，一橫一豎都是他的痕跡。

厚厚的一摞，每一張都被云沐保存的極好。

月兒本想扔了，卻又舍不得，這一摞紙，像是見證了她和云沐這一路走來的所有，扔了，像是把過去也扔了。

月兒將一摞宣紙封存起來，放在書架最下面的暗格中，像是在這里藏了一個他們共同的秘密。

抬目環顧四周，無數個夜里，她和云沐在這里一起寫字，看書，閑聊，她的桌案和云沐的書桌相對而放，每次她寫累了抬頭，總能看到他正看著她。

離開的書房的時候，月兒關上房門，看著木門上雕刻精致的木紋，不知道自己有一日是不是還會再回到這里？

離開書房，月兒心里空蕩蕩的，在東宮里漫無目的的行走，走過他們經常閑坐的長廊，走過她曾讀書的書閣，走過她曾被他發現的那顆水柳……

最后月兒出了東宮，再次來到國府監。

書堂里空蕩蕩的，那日養心殿事變之后，云戎放過了夫子，以年事已高為由，讓夫子告老還鄉了。

云湛和宋怡都被關在死牢里，云沐昏迷，其他人也都沒再來上課，以往這里熱鬧讀書的情景，以后怕是再也不有了。

天色昏暗，月兒坐在她平時上課的位置上，恍惚覺得她來早了，夫子還未到，云沐已經下了朝，很快就會過來。

云湛會回頭和她溫聲談笑，云沐露出不喜的表情，敲敲她的桌案，讓她去倒茶。

她一離開書堂，就被宋怡拉著去旁邊的木廊下說話，說她長姐懷了身孕，姐夫仍然早出晚歸，只有婆婆對她好了一些；說她父母正給給她議親，她每日躲著不肯回家；還問她下了課去不去長秋宮，看望剛生了兩只小貓的母貓……

如果時間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候，一切都不曾變得面目全非，也真的很好！

……

碧霄宮

晨昏下，靈韻在云沐床邊已經做了良久，她目光溫柔且疼惜。

云沐自小跟著她長大，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在她眼里，云沐和弦沅弦芷一樣的重要。

“云沐，我不確定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的，但是云戎說的對，這樣會讓你好過些，所以，也許是對的吧。”

“忘了月兒吧，做好你的皇帝，我們會替你照顧好她。”

“忘了吧！”

靈韻起身，手指間攏著一團煙霧，她抬手籠罩在云沐的天靈穴中間，抹去云沐記憶里所有關于月兒的事，月兒的模樣，月兒的聲音，他們的初見，他們之間點點滴滴的相處，都隨著靈韻手掌見的云霧，煙消云散。

昏睡中的云沐突然皺眉，似極為痛苦，他雙拳緊握，用力掙扎的想睜開眼睛。

靈韻深吸了口氣，忍住淚意，手掌覆在他眼睛上，低低道，“忘了她，你們從未認識過。”

云沐緊握的雙拳放下去，不再掙扎，再次陷入沉睡中。

靈韻放下手，臉色蒼白如紙，挖心一般鈍痛。

她深愛的兩個孩子，她親手葬送了他們的感情。

……

次日，靈韻和秦奕再次看過云沐之后，準備離開。

千喜和沈凌替月兒收拾好了行禮，月兒又自己在房中坐了一會兒，打開妝臺最里面的抽屜，里面是云沐送給她的玉鐲、胭脂，簪子……

開始的時候，他送了她很多女子用的東西。

她把這些東西都留在這里，就像她仍舊住在這里，除了她來時帶的小布兜，房間里什么都沒變。

看了看自己住了數月的地方，月兒打開窗子，看向外面高遠的天空，深吸了口氣，起身離開。

出了屋子，千喜和沈凌都等在外面，千喜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小姐，你還會回來嗎？”

沈凌也哭紅了眼，“小姐，奴婢追隨小姐來到黎都，當時就說過，小姐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您帶奴婢一起走吧！”

月兒抬手給兩人擦了淚，抱了抱兩人，笑道，“別哭，也許我還會回來啊！你們都是羌國人，不需要和我一起背井離鄉，就留在這里。”

月兒目光澄澈，“以后還要拜托你們替我照顧殿下！”

“小姐！”千喜哭的更厲害，“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啊！”

月兒摸摸她的頭，“好好照顧殿下，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緣，我們自還會相見的！”

沈凌伸臂和兩人抱在一起，“奴婢永遠會記著小姐的救命之恩，會一直想著小姐，為小姐祈福！”

弦芷走過來，同月兒道，“馬車已經停在宮門外，我和娘親他們已經看過云沐哥哥，月兒，你還要去同云沐哥哥告別嗎？”

月兒搖頭，該說的昨日她都已經說過了，此時再去見他，她怕自己就沒了決心。

“走吧，爹爹和娘親在等著我們！”弦芷挽上她的手。

出了宮門，云戎和范文吟來送他們啟程，范文吟握住弦芷和月兒的手，未語凝噎，“沒想到你們走的這樣急，總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處。”

“文吟姐，你和二叔要保重，明年夏天我們還會再來的！”弦芷淚眼朦朧。

“好，我等著你們！”

范文吟看向月兒，“真的想好了要離開？”

月兒點頭，“勞煩文吟姐和二叔照顧好殿下！”

“會的！”范文吟鄭重點頭。

那邊云戎和秦奕靈韻也已經道了離別，正等著弦芷和月兒上車。

弦芷回身輕輕抱了抱云戎，哽聲道，“二叔，拜托你照顧好云沐哥哥！還有文吟姐，你不許欺負她，明年我再來看你們！”

“乖！”云戎抬手撫了一下她的頭，“聽你父母和兄長的話！”

范文吟回眸，看向月兒，握緊她的手，低聲道，“真的不回來了嗎？”

月兒輕笑，靠近范文吟的耳邊，“誰知道呢，也許不等我回來，殿下就會去找我了啊！”

范文吟溫婉輕笑，目光晶亮，同樣小聲道，“等你！”

月兒笑笑，“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