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1章 有始有終
慢慢的,太陽沉到山下去了,只剩一點光亮迎接暮色的來臨,柳綠變成了暗綠,霞紅也變成了棗紅色,水面也靜了下來,倒映著酒樓和兩岸燃起的點點燈火,多了寧靜,卻仍舊璀璨。
“真美!”弦芷手肘著木廊,兩手托腮,眼睛里映入了燈火和霞色,亮晶晶的,純真而美好。
范文吟眉目溫婉,也許是霞光閃耀,在她臉上更添了幾分嫵媚柔軟,她笑道,“喜歡的話我們每日都過來看。”
弦芷蹙了一下眉,雙手握著木廊悵然嘆息,“可惜我不能在黎都呆太久了,要回大楚了。”
“大楚也有很多美景吧!”范文吟目帶向往的問道,她以前便羨慕弦芷,可以四處游歷,見過那么多山川海河,見過那么多不同的風景。
“是啊,大楚也有很多好玩、好看的地方,不要說旁的地方,只楚京的美景幾個月也看不完的。”她笑嘻嘻看向范文吟,“二叔平常無事,不如等我們走的時候,讓他帶著你去和我們一起啟程,去大楚看看。”
范文吟沉思片刻,緩緩搖頭,柔聲笑道,“還是算了,王爺也許并不愛出門。”
“說的也是!”弦芷哼了一聲,“年紀大的人,都不愛出門。”
范文吟故意嘆聲道,“所以你就體諒一下年紀大的人吧。”
兩人對視一眼,皆笑出聲來。
“誰年紀大了?”
兩人身后傳來調笑的一聲,范文吟臉色微變,慢慢轉頭,果然是云戎站在身后,身姿慵懶的靠著木墻,暮色下,男人俊顏棱角分明,眸底浮光幽幽沉沉。
弦芷故作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道,“二叔,你來了怎么也不說話,嚇死人了!”
“背后說人,被嚇也是活該!”云戎板著臉,冷笑一聲。
弦芷心虛的笑笑,“日落看完了,我去看看爹爹和月兒的棋下完沒有,二叔陪著文吟姐吧。”
弦芷說完,剛要跑,被云戎抓住手臂,正色道,“叫什么姐姐,沒規矩,叫嬸嬸!”
弦芷從善如流,立刻對著范文吟甜甜的喊了一聲,“嬸嬸!”
改了口,弦芷怕云戎又找她麻煩,一溜煙的跑了。
范文吟瞪著她的背影,暗暗著急,這丫頭,闖了禍就把她自己放這了?
云戎走過來,站在范文吟身側,負手而立,臉色淡淡,看著木廊外的落日僅剩的一點余光,他臉色鄭重,像真的在看落日。
范文吟只覺身邊一股迫人的壓力撲面而來,身體不由的僵直,之前她可以大膽的向他表露心意,夜里也可以放開拘束和他親密無間,然而白日里相處,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也許是她太過崇敬他,敬仰他,始終無法做到平視。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了半晌,范文吟遲疑片刻,開口道,“方才、妾身是和弦芷開玩笑的。”
“嗯!”男人應了一聲,無法辨別這一聲背后的喜怒。
云戎突然轉頭看她,長眉挑著,“你很怕我?”
范文吟立刻搖頭,“沒有!”
入了夜,來碧海樓的客人多了,有許多人涌過來登高望遠,云戎掃了一眼,拉著范文吟的手往僻靜的地方走。
女子的手微涼,大概是吹風吹的太久了,云戎將她包裹在手心里,她很聽話的一動不動,溫順的跟在她身后。
若不是那日她主動說很早就已經喜歡他,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強迫她嫁給他,所以她看到他就會緊張無措,想要逃開似的。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她和弦芷在一起,可以笑的那樣放松恣意,對他卻從沒有過,他是猛獸嗎?會吃人嗎?
他心里憋著一股莫名的氣,手勁大了些,聽到身后范文吟輕哼了一聲。
他回頭,“握疼你了?”
范文吟搖頭,面容端莊溫雅,毫無破綻,“沒有!”
“明明疼了,為什么不說?說了我會將你怎樣?”云戎皺眉道。
范文吟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就不高興了,在他迫人的目光下,微點了一下頭,“有一點疼,只一點!”
云戎看著她故作大方體貼的樣子,越發的想欺負她!
若是欺負狠了,她是不是還能一直這樣裝作無恙。
……
碧海樓夜景最是好看,所以眾人一直逗留到二更天才離開,進了內城后,在路口各自分開,弦芷意猶未盡,與眾人約好,改日再去碧海樓相聚。
回到東宮,云沐握著月兒的手不放,一直到了玉芙殿外,月兒笑道,“我該回去了,殿下早些歇息。”
云沐卻舍不得放手,好像一放開就再也見不到她似的。
“和我去碧霄宮吧。”云沐將她擁在懷里,柔柔開口。
夜色下,月兒耳根紅了紅,額頭抵著他肩膀,抿唇低笑道,“殿下何苦折磨自己呢?”
她知道他每次都忍耐著,看表情都知道很痛苦,何苦呢?
云沐輕笑,語氣柔和,“我們只聊聊天,不做別的。”
月兒想了想,抬頭目光清澈的看著他,“好。”
回到碧霄宮,兩人沐浴后,躺在床上,窗子開著,外面晚風習習,靜靜的吹進來,燈火在輕風中搖曳,滿室暗影縹瑤,靜謐而清幽。
云沐沒做什么親昵的動作,只一直握著月兒的手,側身凝著她如畫的眉眼,溫笑道,“感覺父親怎么樣?”
月兒臉蛋柔軟,沐浴后像沁了露珠后的玉脂,潔白無瑕,她笑容剔透,點頭,“好啊,人好,棋下的也好。”
云沐笑笑,“你對大楚還有印象嗎?”
月兒想了想,“有一點,但是具體到過什么地方有些想不起來了。”
“想去嗎?”
“嗯?”月兒不解的看著他。
“我之前便說帶你去大楚見見母親,太公太婆,現在正好有機會,等父親走的時候,我們和他一起走,去村里看母親他們,想去嗎?”
月兒眼睛亮起來,“當然想去!”
云沐心頭卷過酸澀,他想過了,到時候他送月兒回去,見過母親,把一切說明白,也算是他送月兒最后一程,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