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公子,君夫人,之前俗事繁擾,害得兩位沒能吃飽喝足,請二位在此稍等,萬某這就去廚房拿出全身解數,為兩位燒上幾道可口的菜肴,等吃過之后,咱們再上路不遲。”
萬屠夫說完,見若水微微頷首,便快步出門。
等到他瘦小的身形完全看不見了,若水才回頭看向小七,板起俏臉冷哼一聲,道:“小七,你還嫌自己的麻煩不夠多么?”
小七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了笑道:“有這樣一位大廚師跟著,咱們以后可有得口福了,到了帝都之后,咱們可以設個家宴,請父……父親大人前來,讓他嘗嘗究竟是萬大廚師做的菜好吃,還是他……他家里的廚師做出來的菜美味,你說好不好?”
當著黃靈琳和穆大雷的面前,提到圣德帝的時候,小七只好含糊其辭。
若水自然明白,小七故意這樣說,就是想讓自己寬心。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穆大雷和黃靈琳都眼巴巴地望向門口,他們折騰了這么久,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聽說萬屠夫也要跟隨君夫人,二人竟然都覺得一陣竊喜。
要知道這萬廚師所做出來的菜,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到嘴的。
“君夫人,君夫人!我回來了!”
樓梯上突然響起了蹬蹬蹬的腳步聲,還有侯南貴喜氣洋洋的叫聲,人未到,聲先至。
侯南貴背上扛著個大包袱,一閃身從門縫中溜了進來,身法滑溜就像是條魚,誰也沒看清楚,他那個大包袱是怎么進門的。
“幸不辱命,君夫人,你所要的材料,全都買齊了!”
侯南貴看到房里多出來的黃靈琳,只是詫異地看了一眼,也沒有多問,但他卻留了一個心眼兒,將包袱放在若水面前,卻沒有馬上打開。
“小侯子,辛苦你了,你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候就弄齊了的?”
若水也是微微一驚,要知道這些材料有許多都是稀缺之物,并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她煉制出來的這批補氣靈丹所用的材料,有不少還是當初從南越國千里迢迢帶回來的。
她打開包袱,不由眼前一亮,“珊瑚蔓,天蘿藤,紫苜蓿……”她一樣樣地翻看,發現侯南貴買回來的這些材料不但正是自己所要的,而且品質都是第一流的。
“呀,小侯子,你居然連赤焰草也弄到了!”
若水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棵火紅色的小草,又驚又喜。
這赤焰草含有劇毒,卻是補氣靈丹必不可缺的主要材料,而赤焰草的品質越好,煉出來的靈丹效果也越佳。
侯南貴弄來的這幾株赤焰草,每片葉子都呈火焰燃燒之狀,而且顏色鮮紅如火,乃是極品赤焰草的品相,比若水之前所用的赤焰草還要更勝一籌。
若水怎么也想不到,在這晉陽城看上去遠不及帝都繁華,卻連赤焰草這種稀缺的草藥都能弄到,而且還是頂極的品相。
侯南貴神情大為得意,笑道:“區區赤焰草算得了什么,就算是比它再難十倍的物事,我小侯子也是手到擒來!”
若水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一寒:“你這些藥材,全部都是買來的嗎?”
要知道像赤焰草這種東西,幾乎是無價之寶,若水也是機緣巧合,才得到了一株。
可是侯南貴只是出去轉了這么一圈,居然就拿到了好幾株赤焰草,還是頂頂上品的,怎不由她心中起疑?
“買的!我真的全部都是買的,這包袱里的所有藥材,全都是真金白銀換來的,君夫人你瞧,你給我的五萬兩銀票,我全都花光了,干干凈凈,連一個銅板也沒剩下。”
侯南貴生怕若水不相信,將荷包掏出來翻了個底朝天,本來滿滿的一摞銀票果然全不見了。
“是嗎?那你說這赤焰草是從何處買來?”若水臉上沒有半點笑容,依然毫不放松地看向侯南貴。
“這個、這個……”侯南貴抓抓頭皮,他本來想含糊過去,可是看到若水板得緊緊的俏臉,心中莫名一寒,于是低下頭,實話實說道:“晉陽城中有一個花匠,他愛花如命,最喜歡收集天下的花花草草,不管是什么品種,只要是他的花圃中沒有的,他都會想方設法弄了來,就算是一顆最尋常的花草種子,只要他看中了,就算花再多的錢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我看到君夫人給我的方子里大多數都是草藥,我跑了好幾家藥鋪都沒買到,于是就想到了這名花匠,便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去他家的花圃走了一圈,沒想到,那張方子里大部分的草藥,他家居然全有。”
“然后呢?你就順手牽羊,反手牽藥地將這些草藥順了來?”
侯南貴嚇了一跳,慌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聽了君夫人的教誨,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做這樣的事啊。”
“你別告訴我,這些藥都是那花匠心甘心愿地賣給你的,他既然愛花如命,這些草藥一定被他視為珍寶,就算你出再多的銀子,他也絕不會賣。”若水篤定地道。
“君夫人,你猜的真是一點也不錯,那老花匠真是倔強得緊,我將五萬兩銀票全都擺在他面前,說要買他單子上的草藥,可他看到那些銀票,卻半點也不動心,不但不肯賣給我,反而大聲趕我走,他說,別說是這么多的草藥,就算五萬兩銀子買他園子里的一顆小草,他也絕對不會賣!這倔老頭,當真是見到錢都不睜眼,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呢!”侯南貴想起當時的情景,感慨了一句。
“當然啦,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見錢眼開么?五萬兩銀子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半點瞧不在眼里。”
說話的是黃靈琳,她聽了侯南貴的話,小嘴一撇,不屑地道。
“哎喲,這位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真的不怕讓風閃了舌頭?”
侯南貴是偷兒出身,最怕的就是被人瞧不起,黃靈琳的話明顯刺激了他,他對黃靈琳翻翻白眼,冷笑一聲道:“你瞧不起五萬兩銀子,那你倒拿出五萬兩銀子出來,讓我這個見錢眼開的人開開眼啊!”
“好啊,別說是五萬兩銀子,就是五十萬兩,五百萬兩,又有何難?”
黃靈琳除下右手戴著的黃金鐲子,“當”的一聲丟在侯南貴面前,道:“拿去!”
侯南貴笑聲更冷,道:“嘖嘖,姑娘的這枚鐲兒看上去倒是金子的,只不過它就算是純金打造的,也值不了五萬兩銀子,更別提五十萬兩、五百萬兩了,小姑娘,你要胡吹大氣,也要看看對方是誰,別一不小心吹破了牛皮,惹得旁人笑話。”
黃靈琳漲紅了小臉,怒道:“我偏要說它值五百萬兩,你要是不信,就拿著它去城里最大的銀鋪,提取五百萬兩銀子出來,要是提不出來,你就回來割了我的舌頭!”
“哎喲,姑娘的舌頭,小人我敢割么?”侯南貴吐吐舌頭,見黃靈琳真急了,不敢再繼續激她。
不過他看到黃靈琳言之鑿鑿,倒對那只黃金鐲子有了點興趣。
他取過金鐲,仔細端詳著,突然之間,臉色一變,手中的金鐲差點掉在地上,幸好他有著千手神偷之稱,手疾眼快,伸手一撈,已經將金鐲抓在手中,牢牢攥住,神情激動萬分。
“這、這是……這是……”他激動得嘴唇發抖,抬眼看向黃靈琳,臉上全是敬畏之色,再也沒有之前半點輕蔑不屑,站起身來,雙手恭恭敬敬地將黃金鐲子躬身呈給黃靈琳。
“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黃大小姐,還望黃大小姐大人大諒,千萬原諒小人這張胡說八道的嘴。”
“哼,那你現在相信我能拿出五百萬兩銀子了么?”黃靈琳下巴一抬,輕哼道。
“相信,相信,別說區區五百萬兩,就算比這再多十倍百倍的銀子,黃大小姐只要想要,也是應有盡有。”侯南貴彎著腰,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說道。
“哼,算你識貨。”黃靈琳將黃金鐲子取回來,套上了右腕。
若水見此情景,不由暗暗稱奇。
雖然她不識得這黃金鐲子是什么來歷,但只要看到侯南貴那前倨后恭的模樣,就可猜到這黃靈琳定是一位大有來頭的人物,當然,侯南貴對她如此恭敬,并不是因為她的本人,而純是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
這說明,黃靈琳的父親定是一位身份不凡的大人物。
若水又想到之前僧道書三人的對話和他們對黃靈琳的態度,再次認證了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她微微側頭,看向小七,想探詢一下小七是否知道黃靈琳的父親是什么來頭,卻見小七對自己輕輕搖頭,顯然是他也不知。
要是墨白在的話,他一定會知道黃靈琳的來歷!
若水心道,墨白這家伙對江湖中的奇聞軼事如數家珍,就連旁人最隱秘的事件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這家伙是從哪里打聽來的。
可惜,當時情勢危急,她不想拖累墨白,故意說了一番言語將墨白給氣走了,以墨白的性子,想必一去之后再也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