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家前面是一大塊空地,中間圍出了個圓弧,圓中心建了銀色的噴泉。在圓弧外的兩邊壘了兩片紫藤花架,密密的,正在盛放的紫藤花攀附在一條條豎起的石柱上,碧綠的藤在柱.身上細細的纏繞,柔化了巖石的冷硬。
這片花有專人照顧,在夏日里盛放得極好,它們順著上方搭建的石架的形狀攀出一個拱形,又一串串沉甸甸地墜下,花朵緊促地挨擠著,顯出一點毛茸茸。粉色和紫色交織,花簾垂落,將這片天地襯得幽秘。
幽秘里頭兩個糾纏的人影,躲著他人的窺探和零丁落下的月光,在花香里咬著耳朵、吃著嘴,嘖嘖有聲,發出曖昧的水聲和欲拒還休的低吟。
這棟房子的主人被壓在石柱上,雙腿分著,中間一條長腿強勢地插.進來,膝蓋抵著他的腿根。他發絲凌亂,嘴唇紅腫,睡衣的排扣解到胸口以下,脖頸胸膛上幾枚和周圍花一般艷的紫紅痕跡。
Alpha站在他的身前,略微躬著身,以一種掌控的姿態牢牢把人禁錮在石柱和自己之間。他有力的雙臂環著懷里人的腰,一只手掌順著對方的上衣下擺探進去,隱沒在了淺棕色的睡衣之下。Alpha臉部輪廓冷硬,眉骨略微突起,尖銳的犬牙牙尖露出來了一點,在月下仿佛某類正欲進食的野獸。
他垂著頭,手掌滑到對方的腰上把人更壓向自己,低低地問。
“冷嗎?”
南白搖頭。他的衣服松松掛在身上,對吹來的夜風的遮擋作用近乎無無。但Alpha貼著他的手掌是燙的,兩個人又貼得那么緊,溫度從腳趾頭開始燒起來,讓他只覺得熱。
歐爾笑了一聲,這樣便沒有負擔地把他的扣子全解開了。南白覺得羞,卻沒有攔,甚至連抬一下手都不曾,乖乖將上身袒露在人眼前。
原本在腰后的這只手現在又轉回來,上下摩挲,指腹掌心粗礪的厚繭蹭著皮膚掀起磨人的麻癢,南白耐不住輕輕地喘。
歐爾抱著他摸,嘴唇吮著他猶帶濕意的眼睛,又問,“高興嗎?”
Omega雙開社交賬號和戀人聊天,到頭來還要吃自己的醋。Alpha知道真相卻不打算說,分明就要逗他,好好的屋子也不進,還要把人拉到角落。說著“你不是在意我們只有那一個拐角嗎?那多來幾個就行了”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偷情似的躲在陰影里,干點見不得人的事。
一無所知的Omega呆呆的,聽完Alpha的情話,又被對方火熱的親吻和擁抱撫慰,心里滿滿當當,竟還生一點吃自己飛醋的愧疚,老實地說。
“高興。”
“那以后還說不說我們沒有記憶了?”歐爾得寸進尺。
“不說了。”
南白笑起來,眼睛一眨,睫毛碰到了歐爾貼著自己眼尾的嘴唇。Alpha動了一下,他就勢抬手摸摸對方硌著自己臉頰的牙尖。
歐爾的犬牙被他捏著,含糊地哼聲,順著南白的手指從指尖咬到指縫,舌頭舔過,又埋首Omega的頸窩。
南白頸后的腺體在發燙,蠢蠢地鼓動著。他以為歐爾要咬,自己把頭側了過去,紫藤花的清香里透進一縷蘭花的氣味,飄著去勾對方的鼻尖。
歐爾聳了聳鼻子,嘴唇壓過去,牙齒擦過鼓脹的皮膚令Omega一陣顫栗。南白抱緊了他,感覺到尖銳的犬牙抵在自己的腺體之上,他克制不住地張開嘴,急促地呼吸,已經做好了被穿透的準備。
但Alpha卻沒有咬下來。
南白等了半晌,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他的手指摸索著歐爾短短的頭發,聲音帶著渴求的濕氣。
“怎么了?”他問。
“我不想咬。”歐爾牙根癢得不行,還非要說,“我聞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南白呆了一下,“怎么會?”
“都是紫藤花的味道。”
歐爾把頭抬起來,“我現在鼻子里都是別的花的氣味。”
剛剛還在為任性地自己吃自己醋而感到愧疚的小蘭花聞言立刻就感到了不高興,南白咬了咬嘴唇,伸手抱住歐爾的腦袋,幾乎是哄著說。
“不會的,你咬一下,就都是我的味道了。”
“不行。”歐爾故意道,“我聞不到你的味道就咬不下去,好像是在咬別人。”
南白有點急了。
“那要怎么辦?”
“很簡單啊,你多放點信息素出來。把紫藤花的香味蓋過去,我不就只能聞到你的味道了嗎?”
這樣也太……南白為難地看著歐爾,Alpha一只手撐著石柱,低頭理直氣壯地和他對視,還用一種仿佛討論明天去哪里玩的平常語氣說:你也不想我覺得是在咬別的花吧。
南白和他對視一會兒,泄了氣,放松身體倚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他的頭側到一邊,黑色的短發垂落蓋住了眼睛,只露出線條優美的鼻梁和微微顫抖的嘴唇。
Omega咬著細白的牙齒,努力放軟身體去打開頸后的腺體。蘭花的氣味逐漸濃起來,一點點在兩人之間蔓延,再朝著周圍擴散出去,放低身段去驅趕領地里其他花的香味。
身為房主卻被按在花架下,被迫擠出一身的信息素和自己養的花爭風吃醋,南白羞恥得攥皺了歐爾的短袖,顫巍巍地問。
“夠、夠了嗎?”
歐爾眼底都是笑意,惡劣地沒顯露到臉上來。他冷淡著一張臉,裝模作樣地聞了聞,這才作出一副滿意的樣子。
“夠了,現在都是你的味道了。”歐爾挨在Omega耳邊,啞著嗓子叫了一句,“南白哥哥。”
南白身體猛地一顫,眼睛驟然睜大,他下意識要偏過頭去看對方,歐爾卻在這個時候扶住他的脖頸咬了下來。潔白的犬牙扎透了緊繃的后頸,用力貫穿了藏在其中的腺體,南白仍處于那聲稱呼帶來的悸動之中,嘴里不受控制地發出痛呼。
黑加侖的甜度透過皮肉組織往下滲透,被饑.渴的腺體大口吞咽,Omega的喉嚨也同時鼓動,仿佛吞了一大罐果醬,打從心里發甜。
南白的手指頭都在輕顫,他從巨大的生理滿足感中緩過神,臉頰通紅,憋了許久才結結巴巴地說。
“你、怎么……你剛剛……”
歐爾把牙齒收了回去,形狀囂張的犬牙上染了細細的血線,被他用舌頭舔掉。
“怎么了?”他舔完自己又去舔南白,半張臉埋在對方肩窩內,發出模糊的笑聲,“南白哥哥?不能叫嗎?”
頸后的咬痕被他舔著,又痛又麻,帶來隱晦的快慰。南白眼睛濕潤,連耳朵也紅了個徹底,他沒有回答歐爾的話,不點頭不拒絕。只是重著呼吸,抬手摸到歐爾摟著自己腰的手掌覆上去五指相扣,低低道。
“……今晚,要不要留下來?”
歐爾的動作頓住了,南白嵌進他指縫的手指收緊,幾秒后歐爾的聲音響起來。
“還是不了。”
人高馬大的Alpha忽然像是矮下去了一截,“你父親今天不在家嗎?”
南白反應了一會兒,明白他的意思之后沒忍住笑。
南將軍正值壯年,常常在外活動,回主星的時間不定。他和伴侶只有南白一個孩子,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過去趁南白小時候不懂事一直肉麻地叫他心肝寶貝。
那還是在兩個月前,南白高高興興地從酒店回來就撞上了在家里想給寶貝兒子一個驚喜的南鐘將軍。入夏的衣服擋不住什么,老父親軍裝都還沒脫,鷹一樣的眼神瞬間就定在了南白脖頸的咬痕上。
Omega本來還試圖掩飾,但他渾身由內而外一股子水果味,熏得南鐘上將這輩子不想再吃黑加侖,當場拍桌子要槍斃那個不知死活標記了自家寶貝的混蛋。
南白嚇傻了,知道父親說到做到,急出了一腦門汗,最后咬牙一張口說“是我強迫了他!”
他這胳膊這腿,能被強迫的那是什么體質的Alpha。南將軍氣得頭昏,卻也清晰地認識到自家孩子護外面那個混蛋護得不得了,大概是真心喜歡。只能強行壓下怒火,緩和了語氣讓南白把人叫過來給自己看看。
南白懷疑地看過去,差點讓憋著火的南鐘上將當場沖天開槍。Omega和父親磨了好一會兒,南將軍態度強硬,南白猶猶豫豫地給歐爾發了消息。
當時毫不知情的歐爾收到剛分別的戀人邀請,去對方家是多么曖昧的暗示,當即就興奮地冒了牙尖,興沖沖奔赴邀約。結果一進門手還沒來得及摟上南白的腰,抬眼就對上南鐘上將陰沉的臉。
當天極其臭屁的歐爾幾乎成了啞巴,沒有絲毫反擊之力地被訓成了孫子。南白一直試圖插話未果,南將軍訓完后看似心平氣和地撂下一句“我和他談談”,當著南白的面平靜地把歐爾領去了書房,門一關就抽出了墻上掛著的軍鞭。
歐爾配合著脫了衣服,背朝南鐘上將站得筆直,沉默著挨了一頓鞭。南將軍不舍得對寶貝兒子發火,現在下手毫不留情,歐爾背上紫黑交錯,等出去的時候穿衣服的輕微摩擦都像會把沒一塊好肉的后背磨出血。
活到這么大,這么窩囊的單方面挨打歐爾還是第一次,一挨還直接挨了三天。他每天去南白家書房報道,怎么進去的怎么出來,身姿筆挺面不改色,南白還以為他是在和父親友好交流,實際上他和南鐘上將壓根一句話都沒說上。進去就是挨抽,抽完就走,死寂的書房里只有鞭子呼嘯的風聲。
這么連著三天后,歐爾再次只身進了書房,那回南鐘將軍沒再動鞭子,但自顧自翻書也沒看他一眼。歐爾杵在書房中央站了半小時軍姿,隱約明白是過了南白父親這關,鞠了一躬出門。
至今也不知道書房“交流”的具體情形的南白一邊笑一邊拍著莫名顯得委屈的Alpha的背,輕輕地說。
“父親好早就走了,你不要擔心。”
說完,又想起什么,臉上露出一個可愛的酒窩,“你是怕撞到我父親才不上樓,把我拉到這里來的嗎?”
“不是。”歐爾頭也不抬,“是你說想多要幾個拐角的。”
他的語氣加重,明明白白逞強的樣子,南白的心軟成一片,環住他的腰在他懷里晃了晃。
“是我是我。”
“其實我覺得父親對你的感觀很好的,你不要害怕他。”
“是嗎?”歐爾問。
南白想了想,“真的呀,他都沒有對你動手。”
這個寬慰真是拍到了傷口上,歐爾的脊背隱隱作痛,今夜到底還是沒有留宿,用力在南白臉上嘬出幾個紅印子送他進門后就走了。
南白跑上樓看著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才合上匆匆打開的窗戶,歐爾到的時候才九點,現在一轉眼竟已過去了三個小時。他后知后覺感到困,摸了摸頸后的咬痕,抿唇笑了一下。近來的不開心經過這一晚上一掃而空,Omega回到沙發邊把先前被自己塞進沙發底下的綿綿獸抱枕挖了出來。
抱著心愛的抱枕縮回沙發,南白打了個哈欠,他打開終端想和歐爾說路上小心,還要說晚安,點開光屏卻發現小呆瓜有幾條未讀消息。
是歐爾發來的,就在一分鐘前,他眺望對方背影的時候。
-“剛剛去哄喜歡的人了,他在吃醋,傻得可愛。”
-“有句話想和他說,但沒能說出口。”
-“他不用吃任何人的醋,他是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