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上門來興師問罪的法安當然是留下來過夜了,畢竟安德烈那么任性的非要去接那個任務,那他們相處的時間就剩安德烈出發前的這一點點啦!
小氣吧啦的法安計算著天數,麻溜地把客房里自己的小被子吭哧吭哧地運到了主臥的床上。
安德烈斜倚著門框,手里捧著一杯牛奶,看著小未婚妻撲在床上忙上忙下。
“休息一會兒吧。”
他對正抬高了胳膊在嘩啦啦抖被子的法安道。
“與其讓我休息一會兒。”法安眼睛一瞪,“你還不如來幫幫我!”
安德烈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可是寶寶,你之前讓我不要碰你,離你遠一點。”
半個小時之前,知道上將三天后就要啟程離開的法安怒氣沖沖地吼出了這句話。
“我讓你不要碰!你就不碰嗎!”
法安用力地拍著抖好的被子,“我還讓你不要去接這個任務,你怎么一點也不聽話!”
“聽話,我聽話。”
面對撒潑打滾的小未婚妻,在外面威風八面的上將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走過去幫小未婚妻鋪被子了。
他把牛奶杯塞到法安懷里,一手抄著法安的膝窩,一手攬著法安腋下將人端起來放到床頭,自己在床尾提著對方運過來的被子鋪平疊好,整齊地放在主臥原來的被子旁邊。
法安吧嗒吧嗒喝著牛奶,認真地檢驗上將的工作成果,末了伸出白胳膊把自己的鋪蓋拉得離安德烈的被窩近了一些,讓兩床被子徹底挨在一起,就悄摸著彎起眼睛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上將回到他身邊,俯身勾了一下他的鼻子。
“現在不生氣了?”
法安立刻不笑了!
“沒有那么容易不生氣的!”
法安嚴肅地說,“我這個人一生氣,就會氣很久。”
“知道了。”
上將點點頭,抽過床頭柜上的紙巾擦掉了小未婚妻嘴邊的一圈奶沫。
“喝完了?杯子給我。”
“好的。”法安把杯子遞過去,下意識道,“謝謝。”
說完,他遞杯子的動作一僵,但上將已經從他手上把奶杯接了過去。法安看著安德烈唇角掩飾不住的笑容,整個人氣乎乎!
“你怎么這樣啊!”
“你騙我說謝謝,你太壞了!”
你怎么這樣、你太壞了,生氣的法安對著上將翻來覆去也就只會這兩句話了,從他五歲開始說到了十七歲,人已經變成了安德烈的未婚妻,罵人卻一點長進也沒有。
“我只是想讓你不生氣。”
安德烈笑著,把杯子放到了床頭柜上。
“這樣我不會不生氣!”法安盤腿坐在床上,粗魯地啪啪拍自己的大腿,“我會更加生氣的!”
“是嗎?”
安德烈站在他面前,垂頭默默凝視他一會兒,臉上帶笑,忽然說:“那我試一下。”
“什……”法安露出疑惑的眼神,一句話來不及問完,就已經被推倒在了床上。
安德烈的動作毫無預兆,法安猝不及防被壓著肩膀倒上.床,緊接著,腰側兩邊的癢癢肉就被撓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剛剛一身傲骨打死也不笑的法安一瞬間就笑出了聲,安德烈屈膝半跪在他身側,俯著身,兩只手掌扶著他的腰,手指不斷上下撓動著。法安被困在他的雙臂之間,像條上了岸胡亂往上蹦噠的魚兒一樣向上彈,睡衣下擺在掙動間蹭上去了一點,露出小半白白的肚皮。
“不許!不……哈哈哈哈……”法安笑的嗆出了眼淚,擠出的淚珠沾濕了眼尾的睫毛。他一手握住安德烈的胳膊試圖阻攔,但笑得太厲害,一點力氣也沒有,連要罵人的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這、這個……哈哈哈……混球……球、球球……啾啾。”
眼見法安毫無還手之力,看起來不會有生氣的力氣了,上將才終于停止了這個幼稚的舉動。
他收回手,把手掌按在了法安的臉頰旁邊,低頭湊近了自己鬧脾氣的小未婚妻,用鼻尖碰了碰他的,低低地問。
“還生不生氣了?”
法安和他對視,眼睛濕漉漉的,過了一會兒,撅起了嘴巴。
“啾啾。”他說。
安德烈笑起來,眼神溫柔地落在法安的臉上,他伸手撥開剛剛那一陣鬧騰間黏在對方頰上的頭發,垂頭輕輕在法安唇上吻了一下。
啾啾。
和好了(單方面生氣,單方面和好),法安渾身軟軟地橫躺在大床上。他大大笑了一通,現在人懶洋洋的,環著安德烈的脖頸不愿意動了。
“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安德烈對法安說。
“是誰呀?”法安晃了晃腦袋。
“我的戰友。”安德烈停頓了一下,“我手上這個任務……原本的執行人。”
法安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他現在霸道地橫躺在床上,安德烈告訴他這件事之后就把人打橫抱起來,調整方向豎著塞進了被窩里,自己也躺在法安旁邊。
但被好好裝進被窩的小未婚妻已經被這個消息驚呆了,他一骨碌鉆出被窩坐起來,敏銳地意識到什么,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他叫什么名字?你的戰友?是個什么樣的人?發生什么了?你接這個任務是因為他……”
“噓,噓。”安德烈重新把法安按了回去,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
法安的嘴巴被關了禁閉,眼睛卻還靈動地轉來轉去,安德烈被他的樣子逗笑,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皮。
“這些問題你明天就都能知道了。”
法安因為上將的動作閉起眼睛,乖乖讓他親了一下,等安德烈收回了抵著自己嘴巴的手指,他就說。
“好吧。”
“但是我想,是你的戰友,那一定是個好人。”
主臥的夜燈灑在床上,明亮又溫和,安德烈怔了怔,隨即用手輕輕摩挲了一下法安的臉頰。
“是的。”他道。
第二天,法安被安德烈叫起床,早早地就出發了。
他們要去拜訪安德烈的戰友,法安雖然有些奇怪這么早去會不會失禮,但還是聽話地牽著安德烈的手坐上了飛艦。
主城占地面積非常之廣,每跨一個轄區都要花上一段時間。因此在飛艦上坐了好一會兒,一路從A區穿到D區,甚至要再往后的時候,法安不免有些驚訝。
“安德烈……我們還沒到嗎?”
上將側頭看了看艦外的景象,說,“就快了。”
飛艦出了D區一直又跨了兩個轄區才停下。
這個轄區的居民數量相對來說并不多,不過因為位于主城,位置也算不上偏僻。只是因為這里修建著帝國最大的烈士墓園,所以路上時不時就能看到警戒的士兵,和其他區相比少了一些熱鬧和喧囂,多了一份清冷的肅穆。
安德烈領著法安下了飛艦,按響了面前一棟房子的門鈴。
不一會兒,就有居家機器人來開門了。
“來客人啦!來客人啦!”
機器人開門后像模像樣地朝他們彎了彎腰,然后就熱熱鬧鬧地轉身往里面跑了。
法安跟著安德烈進門,房門在身后帶上,屋內的全貌就展現在他眼前。
這棟房子并不大,和安德烈的比起來真的是小多了,裝潢和上將府也很不一樣。
上將住的地方冷冰冰的,法安常來之后才好了一些。這棟房子的裝潢卻一點也不會讓人有這樣的感覺,采光明亮,墻紙和地毯都是米色調,沙發上罩著手繡的沙發墊,窗戶開著,邊上擺著生機勃勃的綠植。
穿過客廳就是開放式的廚房,一個高大的男性Alpha正在案板上切著生菜,看見他們過來,立刻就笑了笑。
“安德烈!”他揚聲,開玩笑道,“今天怎么忽然想到過來了,還帶了這么好看一小孩。”
“難不成是送給我的?”
“滾。”
安德烈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抬手攬上法安的肩膀,把他往前帶了帶。
“這就是我的未婚妻,法安。法安,那是蒙恩。”
蒙恩大笑了兩聲,他的皮膚黝黑,牙齒卻很白,笑起來的時候尤其爽朗。
“你好,法安。”蒙恩不再開玩笑,放下刀具伸出一只手,認真地和法安說,“安德烈常常提起你,你看起來和他說的一樣好。”
法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好,蒙恩。”
他上前一步和蒙恩握手,視線落到對方胳膊上的時候卻略微一怔。
室內是恒溫的,蒙恩上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他身材健壯,上身的肌肉鼓脹,露出來的手臂卻自上而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有一條最為猙獰的從手腕一直往上延伸到了手肘。
只是短暫的怔愣,法安已經自然地抬手和蒙恩相握。他們握了一下就放開,蒙恩重新拿起刀具,笑著說。
“你們吃早飯了嗎?先坐一會兒,嘗嘗我新學會的沙拉。”
“正好還沒吃。”法安點頭,頓了頓道,“現在很少有人親手做飯了。”
“我只是隨便做做,用來打發時間。”
法安和安德烈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坐下,因為房屋面積不大,餐廳和廚房離的也很近。開放式廚房的設計能讓人看見蒙恩的上半身,他手上的動作靈活,對刀具的使用非常熟練,一點也沒有嘴上自謙的“隨便做”的樣子。
蒙恩沒有讓他們等多久,過了一會兒就端著兩份沙拉出來了。
法安和安德烈面前各自擺上了一份,蒙恩在他們身邊拉開椅子坐下來,自己面前卻是空空的。
“啊……”法安看著桌上的沙拉,又看了看他,“蒙恩,你不吃嗎?”
“我吃過早飯啦!家里食材只夠這么多了,你快嘗嘗吧!”
法安手里握著叉子,聞言猶豫了片刻,側頭見安德烈已經平靜地插了一顆西藍花放進嘴里,才低頭吃了一口。
“怎么樣?”蒙恩期待地看著他。
法安鼓著一邊的腮幫子,用力點頭,“很好吃,蒙恩,你做的真好。”
得到夸獎的蒙恩笑出一口白牙。
“這個時間已經吃過早飯。”安德烈不緊不慢地吃著沙拉,問蒙恩,“你今天已經去過墓園了?”
“對。”
蒙恩的胳膊搭著椅子的靠背,神態是放松的,“昨晚上沒怎么睡著,今天凌晨就醒了。躺著也沒意思,天亮就去了一趟。”
“你睡不著過去探墓,睡在下面的那幫家伙要被你煩醒了。”
“哈哈哈!煩死了差不多,煩醒是沒可能啦!”
蒙恩屈起手指敲了敲椅背,“就是真嫌我煩,我要是不去了他們才知道寂寞,那么大個墓園這么冷清。大早上過去感覺下一秒就要見鬼了。”
現在已經不是大早上了,太陽徹底地升了起來,耀眼的陽光順著大開的窗戶照進來,也落在餐桌上,溫暖又璀璨。
法安坐在一片陽光里,不知不覺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他微微側頭,無聲地聽著安德烈和蒙恩像談論一些很日常的東西一樣去說實際上很沉重的事情。
他們的姿態都是輕松的,甚至會在話里開玩笑,似乎早已習慣了與這一切相伴。
法安的目光從蒙恩滿是傷疤的手臂移到了安德烈的臉上,上將黑色的短發在暖融融的陽光下,反射出暖色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