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信寫完,希維爾兄妹和法安排排坐。
“法安。”莉莉安八卦地用手肘戳了戳法安的腰,“咳,你不是跑去軍部抓奸了嘛……”
“什么抓奸啊!”
法安立刻反駁,認真地說:“安德烈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他可專一了!”
……那看到照片特地逃課出去的人是誰。
莉莉安的嘴角抽.動兩下,那邊法安已經半低下頭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
“他說最喜歡的人就是我了!
莉莉安暗自深吸一口氣,忍耐下來,順著他的話改口。
“好好好,他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那你去軍部,弄清那個O和上將的關系了嗎?”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可以說是非常努力了。
“說起這個!”
法安害害羞羞的表情一變,巴掌一拍桌子。
“我還想和你們說呢。”他神色復雜地環顧了希維爾和莉莉安,用深沉的語氣說:“安德烈說……那是歐爾喜歡的Omega!
“歐爾喜歡的?”希維爾兄妹齊齊驚訝出聲。
“是啊,就是之前他和我提過的,我猜測是給安格利亞拍視頻的那個O。”
法安嘆了口氣,“處理完安格利亞的事情之后,不知道歐爾和安德烈是怎么談的,現在他已經到了軍部了。”
“看不出來啊……”
莉莉安喃喃道,“歐爾那個死倔的性子還能去和上將談呢?”
法安認同地點點頭。
“那這么說的話。”希維爾有些不放心地說,“歐爾是很喜歡那個Omega了?他安全嗎?”
“在軍部的大本營,有上將看著,肯定安全!”莉莉安搶先開口,胳膊一搭攬住法安的肩膀,插話道。
“這個先放放,你看見那個O沒?長的怎么樣?”
希維爾本來還想說什么,但是聽到這句話不由停下了想說的話,眼神里透出好奇。
八卦畢竟是人類的天性嘛。
“長的還挺好看的啦。”
“長的好看的話……”莉莉安狐疑地端詳著法安的面色,“你為什么是這個表情?”
“我去的時候他好像剛剛結束訓練!
法安一言難盡道,“……身體很強壯啊。”
希維爾眨了眨眼睛。
“就是像昆西家的那個孩子,更強壯一點。”法安解釋著,屈起胳膊比劃,“肌肉很流暢,還有胸肌和腹肌!
“哇塞!”
莉莉安驚嘆出聲,“這可不容易!不過,歐爾現在已經喜歡這種類型了嗎?”
“他小時候還天天抱著你的腿,你每次被上將帶出去玩他都要哭的啊!以前不是說非你不娶嗎?”
“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啊!”
法安頭疼地揮揮手,“歐爾自從滿了十歲就不理我了!”
“難道不是因為你黏著上將讓他覺得受到了冷落嗎?”希維爾默默地接了句話。
法安張了張口,無言以對。
莉莉安斜著他,過了一會兒,法安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啊哈!我知道了!說不定就是因為你的冷落才讓他改變審美的,哈哈哈,結果就看上了一個和你完全相反的類型嘛!”
“不是這樣的!彪m然在喜歡上安德烈之后確確實實無意識疏忽了對弟弟的陪伴,法安卻不認同到,“歐爾很堅強的,他不會因為細枝末節的小事就改變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是真的喜歡那種類型的Omega,肯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慢慢固定了審美。”
“話也不能這樣說!
希維爾聞言笑了笑,看著法安開口,“對年紀還小的歐爾來說,你應該不能算是‘細枝末節的小事’吧!
法安怔住。
見他表情怔愣似乎難以回神,莉莉安搭著法安的肩膀晃了晃,開玩笑道。
“好啦,別想了。反正現在歐爾都已經好好的長到這么大了!也說不準他就是喜歡這樣的O呢?昆西家的孩子也有很多人追嘛!”
“那句話怎么說來的……對,有征服欲!”
希維爾無奈地看了眼妹妹,“歐爾追求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這倒也是。”莉莉安忍不住笑出來,“他可徹徹底底是個O權主義者!”
希維爾想到這個也有些忍俊不禁,法安跟著他們彎了彎唇角,心里卻有個某個地方止不住地沉了下來。
睡前告別希維爾和莉莉安回到寢室,寢室里南白正在整理被窩。
他把床單和上面的被子都扯得筆直筆直的,整潔的像樣板床,然后再心滿意足地窩進去,于是宿舍的小床下陷,整整齊齊的床單被子頃刻就變的皺巴巴了。
“南白你還是先整理床鋪再睡覺啊。”法安把寢室的大燈關掉,笑著說,“現在又變皺了喔!
聽到他的聲音,南白轉過身面朝法安的方向。他的臉本來只露出半張,為了和法安說話就拉了拉被子,把下巴也露出來,不好意思道。
“以前在外星都要整理的……我習慣了!
“你真的在外星待了很久,很不容易吧?”
“也還好啦。”
南白側躺在床上,臉貼著枕頭,看著法安留下床邊昏黃的壁燈未關,在不甚明亮的光線里摸索著朝床邊走去。
他腳踩著棉質拖鞋,長長的金發已經落到了腰部,此刻盡數攏到一側,露出一邊白皙的脖頸。暖色調的光線照著他,將他的影子投上了床邊的墻壁,顯出一個黑色的輪廓。
很快,窸窸窣窣翻被子的聲音響起來,法安也鉆進了暖烘烘的小床。
“法安。”等他蓋好被子,南白輕輕地開口,“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嗎?”
“嗯?”
法安一愣。
金色的長發散在枕頭上,映著壁燈,反射出淺淺的光暈。法安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的床和南白的正相對,剛好可以在朦朧的光線中看見南白關懷的表情。
“南白,你太敏銳啦。”法安小小地嘆了口氣,“我什么也沒有說呀,這你也能看出來嗎?”
“就是因為你什么也沒有說!
南白笑了笑,“我聽說你去找安德烈上將了。按照平常,你從上將那里回來之后應該會說很多話的!
法安了然地點頭,隨即就沉默下來。
南白沒有再開口,安靜地等著他。
片刻后,法安翻了個身,面朝著天花板,開口道。
“南白,你知道的吧?我有個弟弟。他……”
法安話沒說完,那邊的南白卻突然坐了起來,雙手拽著被子,好像很著急地問。
“怎么了?是發生什么了嗎?出什么事情了?”
“啊?”法安轉過臉去看他,下意識也坐了起來,擺了擺手,“不是啦,沒出什么事,不要緊的!
聽他這樣說,南白繃起的脊背在黑暗里放松下來。他這側的壁燈沒有開,南白低頭揉揉臉,調整了一下表情,抱歉地說。
“不好意思,我有點太緊張了!
“沒事啦。”法安隱約感覺到一絲不自然,但還是說,“你也是因為關心我嘛!
南白窘迫地點頭,慢慢又躺了回去,訕訕道。
“你繼續說吧。”
法安跟著躺了下來,怕南白再操心什么,這回他很快地就把自己的心聲講了出來。
“我有個弟弟,你知道的,叫歐爾!
“歐爾小時候很黏我,不過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小時候雖然愛哭,但只有在我面前才會哭。在別人面前不管受了什么傷或者委屈,他也只會冷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母父在的時候我們相處的時間很多……母父剛去世的那一陣也是,父親在忙葬禮的事情,后來就申請調任了,家里只有我和歐爾在。”
說到這里,法安吸了一口氣,“那段時間,我覺得很難過。我很累,但是因為有歐爾在,所以不能表現出來。自從和安德烈認識之后,我就不怎么呆在家里了,總是喜歡跑到安德烈身邊去。”
因為在家中是長子,要擔起責任。但在安德烈面前,法安只不過是個小孩,所有低落的情緒都能夠釋放出來,并且得到安慰。
歐爾在法安面前可以哭,法安在安德烈面前可以哭,然而法安為了尋求內心的依靠,相比起來很大的減少了呆在家里的時間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歐爾再也不哭了。
“歐爾現在的性格,我一直以為是他長大了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的。”法安低低地說,聲音有一點抖,“我以為他只是把性格里的堅強完全表現了出來,隨著長大,變得堅強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可我現在發現……也許只是他當時,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南白無聲地抽了一口氣。
他其實知道。
他都知道。
那些從來不和別人說的,即使不是用很直白的言辭,成長過程中的時常侵襲來的孤獨,歐爾都和小呆瓜說過了。
天性柔軟的Omega,在長久的互相陪伴中,比歐爾更明白他是怎么把自認為“懦弱”的情緒壓抑下去,一步步變成這樣自尊自傲到幾乎目中無人的地步的。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沒有人再開口。
法安默然捂了捂眼睛,緩和了強烈的自責后回過神才發現,南白竟然一直沒有說話。
他略感意外,因為以南白的性格,本來應該會第一時間發出安慰的。
“南白?”法安有些不安地輕輕叫了叫南白名字。
“嗯?”南白也才從什么中醒神似的,停頓了一下才道,“這不是你的錯。”
在黑夜中,南白的目光非常柔軟。他的眼睛好像很傷感,有一種感性的東西從里面淌出來,靜默地匯入夜色。但明明有著這樣的眼神,南白卻仍堅定地對法安說。
“不是你的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那時候你也只是個小孩子,你已經做到你那個年紀能想到的一切事情了。”
“歐爾他其實……我覺得,他其實也一定很喜歡哥哥!
法安的眼中漫上霧氣,他往上提了提被子把自己的臉遮住,藏在被窩下面道謝。
“謝謝你……南白!狈ò驳穆曇魫瀽灥模爸x謝你這么說!
“我就是這樣想的,法安,你也要這么想!
南白的聲音充滿了安撫,像從窗外探進來從枕邊撫過的月光,低而柔。
“不要不開心了,現在,好好的睡一覺吧。”
法安抿了抿嘴巴,“晚安,南白!
“晚安!
說完晚安之后,等法安那頭安靜下來,南白轉過身背朝著法安側躺。他屈起身體,一只手按著自己的心臟,無聲的、像是難以忍受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打開終端,沒有做過多的思考,找到歐爾的窗口給他發了消息。
-“我想你了。”
我在此時此刻,突然非常非常想你。
夜已深,南白并沒有打算現在得到歐爾的回復。他發完消息后就關閉了終端,蜷縮在被窩中平復自己的心情。
他在心疼。
等情緒平靜了一些,南白才重新打開終端。他冷靜下來便覺得之前的消息太過突兀,正想再說點什么,卻猛然發現有什么不對。
這不是小呆瓜發的消息。
……他忘記切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