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安真的看不慣新來的那個轉校生!
每當視野里出現對方,他必要冷哼一聲,對天昂起45°角下巴,滿臉冷傲,不可一世!
對于這一點,周圍的人都很奇怪。
因為法安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軟綿綿),哪里見過他這么討厭一個人啊!
他們的安安長相大大的好!為人善良又有禮貌,還特別乖巧,如果法安討厭他的話,那一定是對方的問題啊!
法安身為校園團寵,上到40未婚的“峨眉老道”教導主任,下到只被班主任帶來上過一次課的6歲兒子,都對法安尤其喜歡!
坐擁如此龐大的粉絲團,只要法安討厭一個人,哼哼,那大家當然就會自動自發的排擠他、排擠他,要更嚴厲一點,那就可要上升到集體霸凌的程度了!
只不過是一個無根無基的轉校生,他們……
他們霸凌不了。
連排擠都做不到。
一來就靠顏值踢下了學校原本排行第二的校草——如果不是法安群眾基礎深厚,這個第一也很搖搖欲墜了!——憑臉吸了一大批顏粉;后來面對前仆后繼找茬的愣頭青手都沒動,雙手插兜長腿一抬,一腳一個把人踹出了十萬八千里遠。大大引燃了古惑仔之魂未滅的一群半大小伙們的熱血,依靠自身強悍的武力值聚集了一大幫附庸……
再然后,見他穿著簡單,款式沒有牌子也不像是定制,不乏有想靠家境施壓的。只是前腳剛在人跟前放完狠話,后腳就被家里老爹打開電話一通狠罵。
中心句就是:
“這人我們家他媽惹不起,別三天兩頭給你老子找麻煩,怎么放的狠話怎么給我吃回去,不然咱家就要被踐行你說的狠話了!”
于是一群二代哭喪個臉,只得調頭回去委曲求全地抱大腿。
如此種種,等大家反應過來,這個轉學過來不到兩個星期的轉校生,勢頭竟然已經和團寵法安平分秋色了!
——這也是大家暗自猜測法安看不順眼這個轉校生的原因。
一山不容二虎!試問,哪個人氣校草能接受別人挑戰自己的權威呢!
“安安,我覺得那個轉校生實在是太囂張了!”
狗腿1號道,“兄弟們上次糾結了百來號人去堵他,我靠,雇人花了我多少錢啊,勢要讓他跪下認錯叫爸爸!結果怎么著,這傻、逼沒有一點種,他看見我們居然第一時間……報警了!害我因為聚眾斗毆被抓進去蹲了一個晚上,還是我姐姐去把我撈出來的。”
法安:“他不是傻、逼,他成績很好的。”
狗腿1號:“啊?”
法安:“啊我是說,他也太討人厭了。后來怎么樣了?他安全回去了沒?”
狗腿1號:“害啊,說了你別生氣。這狗東西絕對和警局有點關系,一個電話,警車三兩分鐘就到了,一幫穿制服的沖下來問都沒問,直接把我們給帶走了!他就和沒事人一樣……哎,沒給你出氣。”
“沒事沒事。”法安松了一口氣,連忙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以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別干了。”
被法安一拍,狗腿1號頓時露出陶醉的表情,聞言眼中放出堅毅的光,決然道。
“不!我不會放棄的!安安你相信我,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他叫我爸……”
“借過。”
安德烈身上穿著校服,他的腿太長了,校褲難以遮住他的腳踝,于是干脆被主人挽起,徹底露出線條鋒利的踝骨。上半身的衣服拉鏈沒有拉上,里面是潔白筆挺的襯衫,胸前解開的兩顆扣子里隱隱約約露出一枚玉質吊墜。
他神色冷淡,眉眼之間有天然的高傲,此刻因為前面的人擋了路,濃黑的眉毛略微皺起,泄出富有壓迫力的不快來。
“一條走廊這么寬,為毛非往我們這里擠……”狗腿1號嘟嘟囔囔,視線卻一直盯著地面,配合著后腳跟細微的挪動,很快把他自己的位置空了出來。
法安:……
旁邊的位置空出來之后,察覺到安德烈的視線移到自己身上。法安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氣,45°角精準望天,漂亮的下巴尖不屑的沖著對方,從喉嚨里擠出反復練習過多次的冷嗤!
“呵。”他非常拽地說:“我……爺就不讓!咋滴!”
安德烈眉毛一挑,圍觀的狗腿1號的小心臟抖了抖,擔憂地看著目中無人的法安。
完了。
他抱著舍生取義的準備想,安安一定會被捶的。我們兩個翻個倍加起來也打不過他啊!等下他一動手,我馬上撲上去,讓安安先跑……
“哦?”
安德烈開口,聲音里竟像有隱約的笑意。
“那就算了。”他抬手捏著法安倔強的下巴輕輕扳了下來,隨意道,“下巴別抬這么高,不累?”
說罷,徑自側身,從法安身邊擦了過去。
他們半邊身體略微相碰,衣服窸窣摩擦,法安鼻尖略過一陣清冽的酒氣,隨著安德烈的離開,不一會兒就消散了。
轉校生走遠了。
“哇塞!還是法安你有面子!”狗腿1號立刻竄了回來,興奮地搓搓手,“他其實很忌憚你啊!我說嘛!還當他真天不怕地不怕……安安?”
法安在原地呆呆地站著,安德烈其實沒用力,但他的下巴實在太嫩了,這么輕輕的一捏就留下花瓣似的紅印,殘留著當時的觸感。
嚶。法安在心里無聲地咽嗚,把臉用力地埋進了雙手掌心里。他捏我了。
狗腿1號:“???”
那天,法安一直神思不屬,回到家,就把自己藏在小枕頭下的日記本刨出來打開。
-今天,很開心……[劃掉]很生氣!
那個最最討人厭的壞蛋捏我了,捏的是下巴,輕輕一下就放開了。他身上好像有一點酒的香氣,有傳聞說他的信息素是某一種酒,看起來好像是真的耶……[劃掉劃掉]那個壞蛋竟然敢捏我!
他讓我們讓路,他太霸道啦,走廊那么寬,他為什么不能從旁邊走呢?難道Alpha都這么霸道嗎?別人也不這樣啊!
高中,是Alpha和Omega性別發育成熟最普遍的階段,兩種性別的差異在這個年紀會因為信息素的作用而尤其顯著,但狂成安德烈這樣Alpha的確少見……
-不管怎么說,這就是今天發生的最大的事情。
希望明天、嗯,明天再發生的話也可以,我一定要他好看!
寫完了日記,法安抱著本子默默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掙扎半天,從柜子里捻出一瓣風干的玫瑰花瓣夾了進去。
第二天是個雨天,很大的風,很大的雨。
平時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課間就喜歡聚在走廊上玩、聊天,從走廊往下看別人的一幫小伙兒姑娘們都老老實實呆在了教室里,只有法安。
在凄風苦雨里一動不動地鎮守在走廊上。
雖然頭頂上被遮得嚴嚴實實,但狂風一吹,直線下落的雨水頓時拐了個彎。蒙蒙的雨幕中仿佛掀起了一片霧,打彎兒的雨水拂進走廊,淋了法安一頭一臉。
啪嘰。
法安今天早上特地燙的卷毛癟了。
“怎么回事啊!”
法安氣急敗壞,手忙腳亂地搓著自己的頭發,試圖把它重新搓得蓬松起來。
說是玫瑰花能惹桃花運,果然都是假的!
“啊嚏!”
法安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坐在教室里攔他不住,眼睜睜看著他在外面吹風的同學們都急了,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風,連忙開窗招手喊他回來。
“別耍啦——大雨天的——會感冒啊——”
“感冒就不帥啦——會流鼻涕——”
教室的呼聲一陣陣,法安本來在搖頭,聽到這話后猶豫了一下,腳步下意識往教室里挪。
地上已經積了小小一灘水洼,滑不溜秋,被法安踩個正著。
“啪嘰!”
法安重重趴在了地上。
“噫!”教室里傳出一陣驚呼。
法安連忙爬了起來,他摔的太痛了,半跪在地上,一時說不出話,只能連連擺手示意同學們不要擔心,他沒事。
“法安摔倒了!哎呀……那個轉校生,你快扶扶他啊……”
沒事啦,我自己可以起來……
……嗯?
眼前的地面上突然出現一只腳,是他眼熟的運動鞋。法安痛懵的大腦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的同學們都說了什么,猛地抬頭。
看見了安德烈冷淡的臉。
他跪坐在地上,安德烈站著。
法安下意識屈了手指,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掌按在了水洼里,濕漉漉的。
水淋在地面上,攪混了灰塵,這濕噠噠的灰塵又全黏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原本干干凈凈的校服布滿了泥點。精心燙過的蓬松卷發現在也徹底垂下去了,狼狽地貼在臉頰上。
法安從水洼的倒影里看見了此刻自己的樣子,像一只丑丑的落湯雞。
法安哭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讓地面更濕了一些。他一邊哭一邊要安德烈走開,離他遠遠的。
“不要扶我。”他哭著趕人,手背往下巴上一擦,手背上一道紅,才發現下巴也磕破了。
血液透過傷口滲出來。
法安哭得更兇了。
我恨玫瑰花。
兇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