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唧……咕唧……”

伴隨一陣清脆的聲音此起彼伏，黑色的長劍落下，天使的神情凝滯，兩根細長的手刀刺入杜杰的身體，杜杰僵立在白色的凝固物中，眼眶微紅，氣息衰落。

足足幾個呼吸的時間后，已經處于彌留之際的灰袍人才看到杜杰第一次動作。

顫抖下小拇指后，虛弱至極的杜杰開始掙扎。

一次，兩次……

足足兩分鐘后，杜杰掙扎開白色凝固物的束縛，接著，砍斷刺入自己身體的兩根手刀，然后像穿越虛影一樣穿越白色凝固物。

一步之后，面色慘白著的杜杰手捂著自己的腹部，腳步緩慢著朝灰袍人走過去。

此時，地上的灰袍人已經變成一堆爛肉，不過還算清醒的意識是他能夠感受到杜杰已經站在自己面前。

“你老婆應該已經被救出來了。”杜杰看著灰袍人，聲音微微顫抖著道。

“謝謝……”聲帶也破損的灰袍人聲音嘶啞著吐出兩個字。

“呵！”杜杰聞言，咧嘴一笑。

接著，他復又舉步，走到灰袍人身旁，在一片血腥味兒中坐下來。

手落在自己的膝蓋上，杜杰輕聲道：“最后想說什么，可惜跟我說。”

“唉……”灰袍人發出一聲有些悠長的嘆息。

接著，緩緩道：“我還是想，我女兒能活著，該多好？”

“嗯。”杜杰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輕輕點頭。

“長大，上學，談戀愛，結婚，跟我當年一樣，我爸老是催我給老李家傳宗接代，我也要跟他們講，趕緊讓我抱上孫子……”灰袍人緩聲道。

忽然沉默一下。

片刻后，灰袍人接著道：“挺對不起我老婆的，她要不跟我，這輩子也碰不著這么多事兒。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會遭遇這么嚇人的事兒。我想，你替我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啊，這輩子。”

“好。”杜杰輕輕點頭。

“唉……”灰袍人復又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嘆息聲后，一片寂靜中，中年道：“人啊，要認命，對吧？”

“也許吧。”杜杰輕輕點頭。

“命就是命，認不認都是。你說，那六七歲的小孩子躺在床上，天天跟你說她疼，你能怎么辦？我就想啊，要么，就搏一把，要么，就讓這孩子干干脆脆的走了。雖然對不起她，但起碼不能讓她再受罪了。”灰袍人聲音微微顫抖著道。

“……”杜杰一時沉默。

“人活著啊，總有無能無力的事兒，你說，這時候該咋辦啊？”灰袍人忽然問道。

“我不知道。”杜杰有自己的答案，但他的答案并不是灰袍人的，所以他無法回答。

“還是，對不起啊，對不……起……”灰袍人聲音斷續著，吐出最后一個字。

聲落，黑袍人的氣息斷絕。

杜杰仍坐在黑暗中，沉默著。

半盞茶的時間后，杜杰緩緩起身。

轉身，舉步之前，杜杰看著一片黑暗沖身后的尸體道：“沒法兒替你收尸了，就在這里吧。”

話落，杜杰舉步，腳步舒緩著往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