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腳步聲響起的一瞬間，李琪臉上的神情凝滯。

接著，她一點點抬起頭來，便看到自己面前的一道身影。

棕色的皮靴，修身的西裝，金色的頭發，精致的面容。

是一號。

一號帶著笑容，與她對視著。

沉默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后，一號開口，輕聲道：“為什么啊？為什么要跑啊？”

李琪沒有立刻回應一號，也沒有做多余的動作。

幾秒鐘后，李琪閉上眼睛，接著，聲音冰冷著道：“你可以殺了我了。”

一號臉上的笑容不變。

他看著李琪，沒有任何要動手的意思，臉上也沒有憤怒的情緒。

聞言，眉尖輕佻后他忽然舉步，往前走去。幾步之后，他站在李琪面前，接著伸出手來，纖長的手臂落在李琪的手臂上。

李琪被一號的手指觸及的瞬間，她先是一愣。

不過，她沒有辦法抗拒一號手上的力道，只能跟隨一號的動作，在他的攙扶下一點點的從地上起身。

在李琪起身之后，一號并沒有多余的動作。

他很快松開手，一步后退，然后攤手，聲音輕柔著道：“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真的沒有想過傷害你。我只是想得到一個人的喜歡而已。”

李琪抬起手臂，先把自己臉上的粘液甩下去。

聞聲，李琪抬起頭來。

嘴角微抿后，李琪淡淡道：“如果說之前還沒有確定話，那我現在可以肯定了，你的確可以操控墮化物，對吧？”

“沒錯。”一號十分干脆的點頭，給出讓李琪都覺得有些訝異的答案。

接著，他微微瞇起眼睛，忽然以有些悲傷的語氣道：“其實……我應該不算是一個真正的人類。我只是一個實驗品，一個由各種數據堆積成的機器人。所以我一直想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一樣活著，一樣得到愛。”

“我能夠理解，但是你為什么要殺人呢？他們都死了，對吧？”李琪眉眼低垂，聲音暗啞，雙手緊握著道。

“你誤會了，我并沒有想要殺死他們，他們是被墮化物殺死的。我只是不想他們死的太痛苦，所以提前奪走了他們的生命。”一號攤手，以有些無奈的語氣解釋道。

李琪看著一號，忽又沉默。

幾秒鐘后，李琪直接道：“我雖然不算了解這個世界，但我也知道，鬼谷的墮化物并不會傷及人的性命。”

“已經被墮化物感染的他們與被殺死有什么兩樣？那種情況下，我出手了解他們的性命已經是對他們的仁慈了。至于他們為什么會被墮化物感染，那更與我無關，因為我并沒有攻擊他們的理由。”一號笑著道。

一號的理由很充足，表情很無辜，而且，就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狀況，一號也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除非自己身上還有一號覬覦的東西。

但是李琪想不到會是什么，她自認為自己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念頭閃動著，李琪目光中起伏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

又深吸一口氣吐出后，李琪輕聲道：“是我……誤會你了？”

“我覺得是誤會。”一號笑著點頭。

“對不起。”李琪開口，聲音輕柔著道。

……

“可惜她還是不明白，有些人作惡是不需要理由的，所以理由充足也就是理由充足。但是殺人本身，卻是不需要理由的。”大廳內，阿瑞斯瞇起眼睛，笑著道。

“你為什么總是喜歡說廢話呢？”從始至終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黑祭祀開口，以冰冷的語調。

阿瑞斯聞聲，眉尖輕佻，目光掠過神情淡漠著的杜杰后沖黑祭司道：“讓一個只跟你學習了幾天了的小姑娘來鬼谷接受試煉，我真的不知道她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世事本就福禍相依，如果沒有背水一戰的勇氣，哪兒來的柳暗花明？錯過這次試煉，下一次試煉要在三年之后，到時候，她早已經錯過最適合覺醒的年齡段了。失去這次機會，她只能做個普通的開發者，想成為能殺死老大的存在將是天方夜譚。”黑祭司難得說了一大段話，用自己的理由向阿瑞斯解釋。

聞聲，阿瑞斯忍不住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他忽又扭頭，看向杜杰，接著道：“老大，這娘們就是個碧池，她想殺你！”

“閉嘴。”杜杰懶得理阿瑞斯，只以淡漠的語調道。

接著，扭頭看向黑祭司，眨巴下眼睛后輕聲道：“你沒錯，她也只是做出了她的選擇。”

“我與您一樣，都只想見證一些有趣的人與事物出現。”黑祭司沖杜杰微微躬身，輕聲道。

杜杰聞言點頭。

隨即抬起頭來，目光上挑，與一道穿越人群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對視。

對視的瞬間，杜杰便看到那雙瞳孔中浮動的綠色氤氳，與綠色氤氳下冰冷且詭異的氣息，于是微微瞇起眼睛。

“故事……要開始了。”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使節開口，無聲無息著道。

杜杰能夠很清楚的從使節的口形中看到他想要說的話，隨之，杜杰再一次微微瞇起眼睛。

他沒有開口說些什么，只是忽然伸出手來，在阿瑞斯的肩膀上拍了拍后目光上挑，再一次落在上面的巨大屏幕上。

“嘿嘿！”阿瑞斯被杜杰拍了兩下肩膀之后，不知為何，忽然咧嘴輕笑兩聲。

……

叢林中，已經處理完身上粘液的李琪跟一號一起，繼續往前走去。

經歷方才的事情之后，二人自然不可能立刻對彼此放下戒心，不過一號表面上笑容依舊，一路仍在不停的跟李琪說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不知道，我出生的時候就是在實驗室里，看到的都是一群經常對我指指點點的人，銀白色的墻上雖然有天窗，但天窗外的天空也是假的。在那個時候，我的夢想就是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真正的人……”一號一邊往前走，一邊目光迷離著道。

“那……應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李琪看向一號，雖然心頭的警惕沒有放下，但目光中卻有一抹同情的情緒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