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我很抱歉！”騎士聞聲，微微躬身。

“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說抱歉，因為抱歉通常意味著不體面，不講究。對方既然已經不講究了，那抱歉還有什么用呢？”杜杰仍以淡漠的語氣道。

“杜先生，我說了，我無意與您為敵！”騎士的頭盔中藍色的火焰閃動一下。

“呵！”杜杰咧嘴，發出一聲輕淡的笑聲。

他復又抬起頭來，接著，從口中輕輕的吐出一個字：“天！”

隨聲，仍烏云密布，雷電閃動，風雨交加的天空一下凝滯！就像視頻畫面被按下了停止鍵一樣！

烏云保留它的形狀！風停止在吹拂過的地方！雷電的形狀不再變幻！

站在完全凝滯的天空下，騎士察覺到自己頭頂的變化，頭盔中的火焰一下跳躍，隨即，燃燒出瘋狂的形狀！

他試圖動作，準備做些什么！

便在他微微俯身的時候，杜杰清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地！”他道。

隨聲，大橋下的江水，周圍的霧氣，還流淌的水意同樣凝滯！

話落時杜杰再次抬起頭來，看向撲扇翅膀的巨鳥身上握住一柄鋼叉，試圖做些什么的騎士。

眨巴一下眼睛，嘴角微翹下，杜杰最后道：“人！”

巨鳥的身形凝滯，騎士也不動了！

此時，天地之間，除了杜杰跟李青竹之外，唯一有生氣的是騎士頭盔中的火焰。

杜杰注視著那一朵火焰，目光微凝著舉步，右腳踏在空中。

一步落下之后，杜杰的身影消失。

當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他站在空中，在騎士對面，目光平靜著與那朵還跳動的火焰對視。

沉默了片刻，杜杰先撥開自己眼前一滴雨水。

嘴角微翹下，杜杰開口道：“這件事兒是這樣的。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只丑陋螞蟻伸腿絆了一下，然后它告訴我，它想跟我聊聊？你覺得，我跟這只螞蟻有什么好聊的嗎？”

騎士沒有說話，因為他現在已經失去說話的能力了。

他的神識完全被禁錮，他降臨下的世界也被杜杰掌控，此時的他跟杜杰口中的螻蟻已經沒什么兩樣。

“你沒有回答我，朋友。”杜杰眉尖輕蹙。

沉默了片刻后，他接著道：“既然這樣，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答案�！�

說著，他緩緩轉身。

在杜杰轉身的一瞬間，騎士的頭盔中藍色的火焰再次瘋狂跳動！

與此同時，從凄迷的霧氣中，江水與天地之間，有浪濤聲響！

浪濤聲中，一道身影出現！

身影從霧氣與被霧氣籠罩的山脈中走來！站在天地之間，只一條小腿涉進江水，頭顱接近低垂的烏云！

他的身影并不清晰，在霧氣中更顯得模糊，讓人只能大致的看清楚它的模樣。

它當然很高大，比傳說中的巨人還要高大！它的雙腿粗壯到不可思議，只有一只眼睛在額頭上，嘴巴很大，沒有牙齒！

行走的過程中，他的雙腿在江水中攪動起浪潮，是方才浪濤聲響起的來源。

“嘩啦啦！嘩啦啦！！”

浪濤聲中，大約幾個呼吸的時間，巨人來到杜杰身后，巨大的頭顱與杜杰跟騎士的身影持平。

杜杰與巨人對視著，半晌，他忽然沉默著的巨人道：“此間光明。”

“恒古光明！”巨人開口，發出若雷鳴一般的聲音。

他的聲音讓江水泛起漣漪！讓天地為之共鳴！

震蕩天地的聲音中，巨人的身形微微彎曲。隨之，從它的脊背處，兩根骨架刺破青灰色的血肉，裸露出來！

看著巨人身后的翅膀，仍站在虛空不動的杜杰眼中流露出一抹悲憫。

不過很快他便收斂起自己目光中的悲憫，面色漸漸肅重。

當血淋淋的骨架漸漸變幻成翅膀時，巨人的獨眼里一點點光明逐漸泛起！

很快，巨人身后一雙巨大的翅膀成型，隨之，巨人的獨眼中，光明開始萬丈！如一輪真正的太陽出現在他的眼睛里！

熾熱且極致的光明中，騎士的身形顫抖，身上有黑色的氤氳升華出來！

他身下的那只巨鳥，大橋上下那些呆立在原地的腐尸，它們身上同樣有黑色的氤氳升騰！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在極致的光明中，巨鳥與腐尸就像遇到陽光的雪一樣，升華成灰燼！

只有騎士的身影還存在，但他頭盔中的火焰已經漸漸暗淡，從之間的淡藍，逐漸變幻成赤紅色。

在騎士的身形也快要崩壞的前一刻，終于，巨人眼眸中的光明開始消散，暗淡。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隨著他眼瞼下兩行血淚流出，巨人的身形開始消散。

幾個呼吸的時間內，就像從來沒有出現在天地間一樣，憑空消失。

在巨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后，杜杰扭頭，看向已經充滿腐朽氣息的騎士。

眨巴一下眼睛，杜杰接之前的話道：“一只螞蟻沖人伸出腳的唯一結果是被人踩死。既然是陰溝里的蟲子，就好好的躲在陰溝里，不要以為在自己下水道里算個人物，就可以跑到地上來跟人講道理。甚至在說話之前搞下馬威這一套。”

“請……請您饒恕我……”騎士開口，以有些縹緲且顫抖的聲線道。

“放心，我不會殺你。因為我要你告訴你身后的那群蟲子，讓它們小心點！告訴它們，它們還活著的唯一理由，是我沒有注意他們。”杜杰看著騎士，接著道。

“是……是！”騎士的鎧甲上撞擊聲響起，隨聲，他身形顫抖著低頭。

杜杰漠視騎士恭順的姿態。

他神情淡漠著轉身，身形閃動之后，便再次落在了大橋上。

在他身后。

騎士等他離開后才小心翼翼的讓一陣煙霧漸漸包裹自己，幾個呼吸的時間后，騎士的身形融化在霧氣中。

……

走到車前，打開車門，與車里的李青竹對視。

李青竹的目光微微顫抖著，咬住的下唇處青白泛起，面色微微蒼白，發絲凌亂在白皙的額頭。

半晌，李青竹開口，澀聲道：“你是……神仙嗎？”

杜杰眨巴一下眼睛，嘴角微抿后坐進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