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很明。

如果自己故意躲著她，一旦被發現，會被罵得很慘。

關掉火。尤小柏磨磨蹭蹭地過去開門。開門的一瞬間，尤小柏努力一張笑臉……她之前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臉的天分。

“原來是馬姨，您快請進來坐！”

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材有著同齡人的富，一頭卷發，進門二話不說，先四看看，目光在電磁爐旁邊放著的幾顆雞蛋上連一番：

“呦，還有雞蛋啊！小柏，看來你的生活不錯啊！最近又有錢了？租該交了吧？”

尤小柏笑容有些僵硬，“這雞蛋只剩這么幾顆了，以前買的剩下的。至于租，馬姨您能不能再緩我兩天？我前幾天剛失業，您也是知道的。現在正在找工作，一旦找到工作，我肯定立刻把租交上……您多收些滯納也可以！”

尤小柏越說越急促，因為太緊張。

“不行！”但是，東直接伸斷，“有錢吃雞蛋，沒錢交租啊？現在的小姑娘，一個個臉皮怎么都這么厚？”

尤小柏臉了。被人當面這么罵，她的面子有些，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但是，欠了租，她沒辦法。

東眼睛一瞪，“怎么？嫌我說話難聽，不高興了？不高興就立刻把錢拿出來，交了租，我保證立刻就走！沒錢租什么子啊！沒錢干嘛來南亰啊！趕緊滾回你的老家去好了！”

東的嗓門很大，這么扯著嗓子一喊，周圍其它間里的住戶都探頭探腦地看著。

這是一棟筒子，這一層基本上都是馬姨家的。住的都是出租戶。雖然大家互不相識，但是，被人用這種眼光看著，指指點點地議論著……這也讓尤小柏感到非常難堪。

可她只能忍著，厚著臉皮在這兒待著。

她心里好幾次沖動，想要退摔門而出。但是，不行！她離開這里，今天就會露宿街頭。

老家嗎？尤小柏知道，就連老家，也已經沒有她的棲息之地。

一個年輕孩兒，如果露宿街頭的話，會遭什么樣的危險，可想而知。

終于，馬姨夠了。知道這個小姑娘今天肯定交不了租。她總不能把人趕走吧？趕走了，屋就要空著。現在不是找工作的黃期，同樣不是屋出租的黃期。

這個孩兒在這兒住了一年多，以前倒也沒有欠過租。最近似乎是真的失業了……再寬容她一回吧！

“下次來，你必須交租！要不然，真讓你卷鋪蓋走人！到時候別怪我不講面！”

東撂下一番狠話，扭著大晃晃悠悠地走了。

“謝謝馬姨！我一定盡快找工作，盡快交上租！”尤小柏在后陪著笑。

嘭！

門關上，尤小柏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一臉疲憊。

走回到唯一的桌子邊……既當電腦桌，又做餐桌。掛面已經涼了，不再有熱氣。但是，尤小柏自然舍不得倒掉。而且，掛面本來就很細，如果再加熱的話，就會煮爛。

沒辦法，只能把湯倒出來一部分，加進去一些熱水。端起來吃一口，尤小柏皺了皺眉頭。白水煮掛面本就淡而無味，這樣一折騰，口感更差。

好在，尤小柏是吃慣了苦的人，這對于她來說，還不算是最艱難的。在單位吃職工食堂，大家都抱怨飯菜難吃，只有尤小柏甘之如飴。

幾口把掛面吃掉，隨手洗了碗，尤小柏繼續上網查找就業信息。

“加油！”尤小柏緊握拳頭，胳膊揮一下，做出加油的姿勢自我鼓勵。

噼噼啪啪！

小屋里，只剩下鍵盤敲的聲音。

但是，她只忙碌了片刻，就有電話過來。看看上面的號碼，尤小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扔在一邊不想接。但是，電話響個不停。

尤小柏氣惱不過，拿起來隨手想要關機……想了想，最終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但是，語氣十分不善：

“又電話，有什么事？”

“哎呦喂，小姑，你終于接電話了！”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嗓音尖而高，先感慨一句，然后語氣一轉，“你這是怎么說話的？我好歹也是你媽吧？生你養你，難道是讓你長大了來罵我的？”

“你沒有養我！”尤小柏語氣很生硬，“有什么事快說！沒事的話，我可掛電話了！”

“你……”那邊顯然還想說什么，但是，聽了尤小柏的話立刻住口。顯然對方知道，這電話一旦掛了，再想通可就不容易了，“我沒錢了！趕緊給我幾千塊錢！”

“幾千？”尤小柏生氣了，“你口氣可真大！沒有！我現在沒錢！”

“怎么會沒錢？快到日子發工資了吧？少廢話，最少一兩千，要不然，你媽可就餓死街頭了！”

“什么餓死街頭！你拿了錢轉就去賭博……你能不能過些正常人的生活？”尤小柏感覺心疲勞，苦口婆心地勸一句。

但是，尤媽媽顯然不聽這一，也開始不高興起來，“你個小丫頭片子，你都是我生的，我用得著你訓我？不就是找你要點錢嗎？趕緊給我！”

“真沒有！”尤小柏語氣發苦。

“怎么會？你可是在嘉業集團工作啊！嘉業集團！”尤媽媽著，“全五百！南亰有名的大企業！說出來誰不羨慕？你會沒錢？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不給我，明天我就到嘉業集團去鬧去！我就說你是我的兒，你不孝！你不養我，要把我餓死！”

這是撒潑耍渾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鬧！”尤小柏感覺自己要瘋了，心里的壓抑再也忍不住，開始大聲咆哮起來，“你去鬧吧！你去！反正我已經失業了！我被人家開除了，開除你懂嗎？我現在連租都交不起，剛剛被東阿姨堵著門罵，讓一群鄰看熱鬧……別人欺負我，你是我媽，你竟然也來欺負我……我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上天為什么要這么懲罰我？嗚嗚嗚……”

尤小柏連珠一般，心里的委屈全都宣泄出來，越說越是委屈，終于再也忍不住，開始哭起來。

對面，尤媽媽也許是被罵愣了，反倒沉默了。

片刻之后，才無所謂的語氣，似乎是在安，“哎呀，好啦！好啦！不就是失業嗎？有什么好哭的！你還年輕，年輕就是資本啊！又是大學畢業，難道還怕找不到工作？我就不煩你了，趕緊找工作吧！要抓緊了，媽媽最近手頭真的，你也不忍心看媽媽露宿街頭對不對……”

一開始是在安，尤小柏還沒來得及感激呢，語氣就改了，開始為訴苦和為下次要錢做鋪墊。

尤小柏臉一冷，“如果沒事，電話我就掛了！”

說完，不管尤媽媽說什么，直接把電話掛掉。

發了會兒呆。尤小柏嘆一口氣。她到底是心軟。媽媽不工作，整天就是找她要錢。但是，誰讓那是她媽呢？或者，媽媽的境比她還要艱難？

雖然說，媽媽從小就沒有管過她，整天出去麻將，戀賭博，還抽煙……從大學時代開始，基本上就是尤小柏工養家……可是，如果媽媽真陷入絕境，尤小柏肯定不能坐視不理。

拿出錢，看看里面僅剩的六百多塊錢，尤小柏咬了咬嘴唇。

她租住的這個小屋面積很小，但是，一個月租也要一千多塊。這是因為她一個孩兒，太便宜、太雜亂的地方不適合住，因為不安全。一旦出現什么意外的話，就后悔終了。

而且，當她租下這里的時候有工作，一個月掙五六千，租一千多……也算是能承受。

沒想到，今天到這個地步，竟然失業。這些年來，每個月掙的錢都不夠的，母親那邊就是個無底洞……自然沒有什么儲蓄。

只剩下這六百多塊，連一個月租都不夠交。孤一人在南亰，還要出門找工作，只剩下這點錢，可說是極為寒酸了。

但是，尤小柏考慮了一番之后，穿上外，下到街口一個自動柜員機，很練地將五百塊錢存進去，然后轉賬……

做完這些事。尤小柏長吁一口氣。她的上，已經只剩下一百多塊錢。她感覺自己已經陷入絕境，如果再找不到工作的話，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恐怕連白水煮掛面都要吃不上了。

……

丄海。

際大都市，越越彩。

這是一條看起來偏僻的小巷，掩藏在高大廈的背面。但是，小巷絕不簡陋，地面鋪著彩磚，街道兩邊的建筑也都非常有特。

有著時尚的男男們在這里出出入入。燈紅酒綠，霓光閃爍。

一個老外似乎是喝多了，走lu搖搖晃晃。迎面，一對兒中國侶走過來，那個老外醉眼離，上前攔lu，伸手去摸孩兒的下巴，嘴里說得外語，別人聽不懂，但是，想來不是什么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