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麗娜告訴小婷,陶野后來一個人去了西藏,騎著他那輛摩托車,象是漫無目的的在雪域高原游蕩。
陶野在高原公路騎行,手腕上帶著小婷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串佛珠手串,摩托車的鑰匙上掛著小婷送給他的那只哨子。
公路兩邊的景致不斷的變化著,他走過了茂密的原始森林,半山腰以上是皚皚的白雪;他走過了水草豐美的高原牧場,草原上散落著牧民的帳篷,羊群和牦牛;他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建筑優美的少數民族的村落,集鎮;他穿越了荒無人煙的茫茫戈壁灘,他駐足遙望,遠眺成群結隊的藏羚羊在藍天白云下自由的奔跑。
陶野沒有計算自己已經在高原呆了多少日子了,但是他的形象氣質和之前比有了很大的變化,頭發老長不得不扎起來,臉被風吹日曬得黑黝黝的,而且胡子拉碴,衣服都已經陳舊,布滿了灰塵,如果穿上當地人的服裝,他現在就是一個粗獷的藏地漢子。
陶野在湖邊宿營,他支起了帳篷,點了一堆篝火,篝火上掛著一只小鐵鍋,鍋里煮著羊肉湯。鍋開了,肉湯翻滾著,熱氣伴著青煙,裊裊升騰。陶野就著牦牛肉干,大口喝著當地人自釀的烈性白酒,驅趕著身上的寒氣。
天上漫天繁星,浩瀚無垠的星河,仿佛伸手可得。突然有一顆流星劃過,陶野出神的凝視著,不知道有沒有許下什么心愿。
清晨,平靜的湖面漂浮著乳白色的晨霧,藍色如鏡的湖水清澈見底。遠處就是皚皚雪山,是當地人傳說的圣山,圣山在朝陽的照射下泛著金色的光芒。陶野面對著雪山,雙手合十,虔誠的拜了三拜。
陶野收起帳篷,熄滅篝火,騎上摩托車,繼續前行。
天空飄起了雪花,陶野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繼續駕車前進。
路上不時有磕長頭的藏人,虔誠的邊磕頭邊慢慢的行進著,陶野減速,從他們身邊慢慢的經過,很怕打擾到他們。
其實陶野是有目的地的,當他意識到小婷終于徹底的離開了她,他看著小婷為他在雍和宮求的那串佛珠手串,暗暗的發了一個愿,要找到小婷幫他捐功德的那座寺廟。
陶野駕駛摩托車來到一個山坡下,山頂座落著一座藏傳佛教的寺廟。陶野熄了火,下了車,推著摩托車,沿著山坡小路往山上走去。
陶野走進廟內,廟里的幾個大殿正在修葺維修,工人們,還有穿著僧袍的僧人們正在忙碌著。依然有人前來朝拜,幾個藏族老人手里搖著轉經筒正繞著一個佛塔轉塔。
正殿前的香爐里香煙裊裊,陶野走進正殿,在莊嚴的佛像前虔誠的跪拜,暗暗的為小婷祈福,一如之前小婷為他在佛前所做的。
陶野走到正殿后面的院落,院落的一角,堆著一些石碑的石料,兩個石匠正在石料上刻著名字,靠墻已經有幾塊新刻好的石碑矗立著。陶野走到石碑前,看著上面的名字,查找著,“陶野”,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伸出手去撫摸著自己名字的一筆一劃,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一個人跨越了千山萬水,在另一個時空下,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陶野找到一個僧人,把身上的現金都掏出來,放進功德箱里,僧人雙手合十,感謝陶野。
僧人拿出一串佛珠手串,和小婷送給陶野的那串一樣,僧人把佛珠手串放到一本經書上,手指輕撫佛珠,嘴里念念有詞,為手串開了光。
石匠把小婷的名字也刻在石碑上,陶野站在旁邊認真的看著,看著“孫婷婷”三個字在石料上被一下下一筆筆的鑿刻出來。
。。。
一架巨大的客機呼嘯著從頭頂飛過,緩緩的降落到燈火輝煌的機場跑道。小婷獨自一人,站在機場跑道圍欄外的大草坪上,呆呆的看著飛機降落,正回想著兩年多以前,就在這里,她和陶野剛剛相戀,一起看飛機降落,相擁熱吻。
小婷面無表情的看著飛機落向跑道,融入到燈海里。
立交橋上,小婷逆著風奮力蹬著單車,騎到了立交橋的最高點,停下來,不停的喘著氣。她越過往來的車流看向對面,回想起去年發生在這里的一幕。
那會她剛剛和陶野去看過初試發榜,她落榜了。陶野那天的心情很壞,摩托車又壞了,不得不推著車前行,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陶野煩躁的趕她走,她無奈的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小婷又看向立交橋下,下了立交橋不遠就就有一個加油站。那天夜里,陶野喝得大醉,抱著她哀求,求她不要離開,被她狠心的拒絕了,她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臨走時把生日禮物扔到陶野身上。
那個時刻,竟然是她跟陶野的最后一面,今生今世的最后一面!她現在才知道。
小婷想到這里,眼圈紅了,強忍住沒讓眼淚流下來,但是她沒有勇氣騎下橋去,她擦了擦眼睛,掉轉車頭,原路返回。
。。。
樊麗娜開著車,文浩在給小婷打電話,但是電話一直沒人接,只得掛斷。
“還不接啊?”樊麗娜問。
“她不會想不開吧?”文浩搖了搖頭,他非常擔心。
“別胡思亂想,這小丫頭心挺硬的,你看她那天哭過之后,沒再掉過一滴眼淚,她不會做這種傻事兒的。”
“那干嘛不接咱倆電話?”
“接了又能怎么樣呢?聽咱倆安慰她幾句,什么安慰在死亡面前都是蒼白的。陶野當初也是這樣,生病了,不肯住院,不想剩下的時間都躺在病床上等死,也不想被別人同情,寧愿一個人躲得遠遠的。貓就是這樣,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找個沒人的角落藏起來!
樊麗娜說著眼圈紅了,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文浩聽著,眼圈也紅了。
“好了,好了!”文浩安慰樊麗娜,也安慰著自己。
樊麗娜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問:“你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他從西藏回來之后,讓我給他介紹一個跟組的活,他就是不想在北京呆著。正好我同學的戲找人,在草原拍,我就介紹他去做攝助。我陪他一起去見的攝影老大,然后他還非拉著我吃了頓涮羊肉,當時我還跟他開玩笑,說你馬上就要去草原了,涮羊肉管夠!后來他就跟組去了內蒙。。。他在草原的時候還給我打過幾次電話,感覺他挺開心的。”
文浩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樊麗娜邊開車邊默默的聽著,然后淡淡的點點頭。
“那就好,開心就好。這也一種福氣,大草原多好啊,藍天白云的。。。”
“他去內蒙之前,把摩托車放你那了,是嗎?”文浩又問。
“嗯,對,然后他就走了。。!
樊麗娜說,那天,陶野騎著摩托車來到她公司外,把車放好,走進公司,一會兩人又一起出來,陶野把車鑰匙交給她,車鑰匙上還掛著小婷送給他的哨子。
“行了,那我走了!碧找拜p松的說。
“這回怎么不騎摩托車去了,草原上開多爽啊!
樊麗娜揶揄著陶野,陶野笑了笑。
“這回是去干活,不是去玩!
樊麗娜不放心的問:“你最近身體怎么樣啊!
“早沒事兒了,身體倍兒棒。我去廟里拜了,請師傅幫我加持了,放心吧!”
陶野半開玩笑的說著,他的身體最近真的感覺很好,肌肉無力的癥狀完全消失了,也許這趟雪域高原之行,真的有用。
“你別不當回事兒,我咨詢過專家,這種病是免疫系統的問題,不能太累了,不然免疫力會下降,病情會反復的。”
樊麗娜還是不放心,提醒著陶野,陶野聽了非常感動。
“反復無所謂,別惡化了就行”
陶野依舊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居然還笑著。
“你行不行啊,別胡說八道!”樊麗娜嚴厲的呵斥著陶野
“好了好了,不逗了。多謝,還特意幫我咨詢專家,太夠意思了!”
樊麗娜繼續囑咐陶野,“記得要按時吃藥!
陶野滿口答應,“好的好的。”
樊麗娜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兩個人沉默了一下下。
陶野淡淡的說:“走了啊。”
兩個人輕輕的擁抱了一下,陶野轉身就走了,樊麗娜看著陶野的背影走遠了,陶野沒有回頭。
如果在電影里,這段應該是閃回,樊麗娜似乎很輕松的敘述了一下她跟陶野的最后一面,但是當她說出“走了”兩個字之后,終于再忍不住,眼淚一下子噴涌出來,瞬間,樊麗娜就哭了起來。
樊麗娜悲傷過度,沒辦法繼續開車,只得把車停到路邊,把壓抑已久的情緒徹底的釋放出來,痛哭失聲。
。。。
陶野家樓道里,兩人沿著樓梯爬上六樓,走到陶野家門外,敲了敲門,沒人應聲。文浩擰了擰防盜門的把手,防盜門鎖著,沒擰動。
“還真不在家!
“是不是從里面反鎖上了?”樊麗娜自言自語的說
“不會吧。”
文浩又敲了幾下門,還是沒人應答。樓下的那個“多事兒”的鄰居大媽走上來,在樓梯口警惕的觀察著兩個人,看了一會,才說
“沒在家,一早就出去了!
“啊,謝謝阿姨!狈惸瓤蜌獾恼f。
樊麗娜從包里掏出紙筆,把紙墊在墻上寫了張字條,然后塞進防盜門上鐵網的破洞里,然后兩人就離開了。
。。。
小婷這會正一個人在電影學院校園里閑逛,她邊走邊看,電影學院教學樓的外墻上貼著大幅橫幅,上面寫著“夢開始的地方”,小婷仰頭看著,若有所思。
校園里正好有一組同學在拍作業,一個做副導演的小女孩跑過來請小婷幫著當群演,小婷猶豫著,副導演特別誠懇的一再請求,小婷答應了。
場記打了板,開拍了,小婷和一個帥帥的男生飾演情侶,手拉手有說有笑的從鏡頭前走過。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小婷跟同學們一起散坐在學院小公園的長椅上吃著盒飯,她不怎么跟別人說話,別人問她什么,她也只是笑笑。她默默的看著這些同學,大家都特別開心,彼此有說有笑打打鬧鬧,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小婷眼神里涌上些羨慕的情緒。
。。。
傍晚,小婷終于回了家,樓道里,她拖著疲倦的腳步往樓梯上走去,經過樓下鄰居大媽家門口,鄰居大媽開門出來,叫住了小婷。
“哎,小丫頭。。!
小婷停住腳步,一臉困惑的看著大媽
大媽又說:“剛才有兩個人找你,一男一女,看你沒在就走了!
“啊。。。謝謝阿姨!
小婷繼續往樓上走去,走到家門口,看到門上塞著的紙條,打開瞄了一眼。樊麗娜和文浩找她沒什么急事,就是擔心她,讓她常跟他們聯系,她把紙條揉成一團揣進口袋里,拿出鑰匙準備開門,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又下了樓。
小婷走到樓下鄰居大媽的門前,敲了敲門,大媽把門打開,見是小婷,有些驚訝
小婷很有禮貌的叫了聲,“阿姨。。!
“是你啊,小丫頭,快進來,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大媽把小婷讓了進去。。。
【本故事純屬虛構】
【小說《告別的時刻》作者劉輝,筆名邁巴赫赫,改編自劉輝本人原創的同名網劇劇本,已經在國家版權中心申請注冊了著作權保護。小說獨家簽約閱文集團,現發現有些網站未經授權擅自轉載,在此嚴正聲明,請相關網站立刻停止侵權行為。創作很辛苦,嘔心瀝血,煩請廣大讀者共同維護作者和簽約平臺的的合法權益,支持正版,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