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燕城,已經有三千多年歷史了。在華夏國的土地上,燕城是每一個人夢想的天堂。
在燕城,只有你想不到,但凡這個世界上擁有的,這里都有。
古燕城以太液池為核心,高聳的朱紅圍墻之內,生活著可以改變老百姓命運的高官。在高墻之外,一條條滄桑古樸的明清建筑,鱗次櫛比的延伸出很遠。
真正懂燕城的人到這里,進不去太液池不算遺憾。如果沒有在那成千數萬的胡同里走一走,吃點兒京味十足的爽口小吃,那才是真的遺憾。
夜里十點多了,燕城街頭巷尾的行人并未減少。與繁華的集市相比,那成千數萬坐四合院,像花瓣一般,一簇簇的向周邊延展。
古老的燕城居中,猶如心臟;那建的越來越高的現代建筑,則像年輪一般,一圈一圈的將燕城圍在中間。
高空俯瞰,燕城像一只巨碗。太液池和那些彎彎曲曲的小巷如同心臟,向太液池凹陷,寓意為眾望所歸。
燕城的冬季與哈城相比,除了雪花夠大之外,那一絲絲冷意連哈城的秋天都不如。
韓飛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隨著人流無目的的亂走。當身邊的行人漸漸稀少的時候,韓飛已經走進了那迷宮一樣的胡同。
燕城的胡同有多少條,就跟人的頭發有多少根一般難以界定。也許,你前一刻給的準確答案,下一刻就已經失真了!
燕城的胡同,每天都發生改變。有的胡同坍塌了,有的胡同又恢復了,有的胡同有礙觀瞻拆除了,而有的胡同又因為文化底蘊重建了……
無論在華夏國的哪一個城市,只要稍稍深入,都能看到一處處臨時修葺或拆建的工地。
胡同蜿蜒曲折,韓飛干脆不辨方向,隨意亂走。
當韓飛停下的時候,眼前出現滄桑破敗的四合院,滄桑古樸的圍墻之上居然寫著朱紅的“拆”字。站在四合院門前遠望,可以看到太液池。如果韓飛愿意,此刻踩踏飛劍過去,也就數息時間。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距離華夏國核心地帶如此近的地方,居然會有這樣衰敗的院落。
韓飛前后左右看了看,這四合院周邊的其他建筑,都修葺一新,唯獨這里像垂暮老人一般,倔強固執的堅持著,那么不搭調。
這四合院的院墻雖然有多處破損,卻沒有坍塌。站在院墻稍矮的地方向里面看,漆黑一片,沒有燈光,沒有蟲鳴,除了偶爾冰雪崩碎的咔嚓咔嚓聲之外,什么都沒有。
韓飛圍繞著四合院走了一圈又一圈,腦海里居然呈現出模糊的畫面殘片。在那模糊的畫面殘片里,好像有很多孩子追逐嬉戲,那其中,有一個小男孩好像就是自己。
“不可能!”韓飛搖頭苦笑,可是,腦海里的畫面還在不斷的涌現,牽扯著韓飛的記憶。
腦海的畫面當中,那群小孩從東面的一處缺口,爬了出來,然后又像青蛙一般蹦跳著落下,呼喊著,追打著,嘶吼著消失。
那沖在最前面,被追打的那個小男孩,很調皮的做著鬼臉,每次甩開那些小孩的時候,都會停住等待,挑逗之后,再跑。
墻根周圍有很多積雪,韓飛憑借那殘缺的記憶畫面,像尋找夢境一般去找那曾經殘缺的墻壁。
很快,韓飛腦海里的畫面出現了。
眼前所見的殘缺墻壁與腦海里的殘缺畫面一模一樣。當兩幅畫面重合的時候,韓飛的腦海里又涌出一幅幅虛幻的殘缺畫面,猶如被風吹打的連環畫冊一般,刷拉拉的出現了一長串,絡繹不絕……
韓飛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心臟蹦跳著想從胸腔里鉆出來。
“冷靜!冷靜!”深呼吸一口氣,情緒慢慢平復。韓飛小心的拼湊著腦海里那突然涌現的畫面,然后一點點去印證。
四合院的周圍留下了一串串腳印,每一次停留,都有一段記憶呈現。時間慢慢的流逝著,韓飛渾然不知,腳步卻越來越快。
半小時之后,韓飛停住了腳步,不是在圍墻之外,而是在四合院之內。
“咯吱!”韓飛站在顏色斑駁的破舊木門前,輕輕推了一下,居中正房的畫面瞬間涌現。在這一刻,韓飛的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般噴涌,兒時的畫面轟然涌出!
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透,額前的長發濕乎乎的貼在皮膚上。
“家!”韓飛艱難的吐出一個字,然后血脈賁張仰天咆哮,“這是我的家!”
兒時的記憶碎裂了,可是,那傷痛卻銘刻在心里。
韓飛看到很多血,死了很多人,有年輕的,有年老的,橫七豎八的倒在一道道白光之下。
韓飛看到了自己,躲在那殘缺的圍墻外,驚駭的瞪圓了眼睛,然后倉皇的如喪家狗般跑啊,跑啊……
后面的畫面斷了!自己跑到哪里去,沒有畫面呈現!
“這是龍脈所在……”
這是韓飛唯一能記住的一句話,那聲音蒼老深邃,仿佛跨越時空。那句話之后,白光開始閃現,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整個四合院,最后,又虛幻的消失了!
“呼——呼——”
韓飛雙膝跪地,對著那居中的廳堂磕頭。眼淚順著臉頰滾落而下,砸在冰雪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報仇!報仇!
這四合院阻斷了龍脈,所以才有血案發生!
關注龍脈的不會是普通人!這件事,會不會跟護龍家族有關?
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己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突然找到了家里,卻空無一人,韓飛心中的凄慘和悲憤可想而知。
“小飛,不要去找什么仇人了!你姓韓,跟我就是本家!我撿到你,那就是我們的緣分!”
“小飛啊,不要總是問東問西的!你那點兒彎彎繞繞,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嗎?你不是喜歡看武俠小說嗎?那你就按照武俠小說開頭想吧,一個烏漆墨黑的夜晚,你全家被殺了。然后你被世外高人的我救了,學得高深武功之后,拿著寶劍下山報仇!在報仇的時候,你認識了一個又一個俠女,這樣想就成了……”
“小飛!恩怨情仇這個東西,其實就是王八蛋,過于看重,你不會開心的!”
……
以前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韓飛都當成笑話,嘿嘿傻笑幾聲,然后鉆到樹林里去做自己的俠客夢!
現在想來,韓老鬼肯定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卻一直不想告訴自己!
韓飛明白韓老鬼的良苦用心,他想讓自己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整天生活在仇恨里的兒童,心靈會扭曲的!
韓飛跪在冰冷的雪地上,任由淚水流淌。腦海里那一張張臉龐,到底哪一張是爸爸,哪一張是媽媽,韓飛都不知道!
找!繼續找!
以前,韓飛也這樣想過,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充滿自信。韓飛站起身,沖進房間。
可是,很快韓飛又出來了。再沖進另外一間房間,然后再沖出來……
腦海里的影像模糊了,猶如海浪般消退,轉眼間,甚至連邊邊角角都不存在了。
房屋之內,除了灰塵之外,什么都沒有。所有的房間都一樣,里面空空蕩蕩,除了灰塵,什么都沒有留下!
換成任何一個兇手,也都會這么做。
更何況,那不是普通的兇手!
四合院快要拆遷了,也許明天,也許后天!
韓飛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如何保住這個四合院!
這四合院對自己很重要。既然這里可以讓自己想起一部分兒時的記憶,那肯定也可以想起更多。
韓飛想到了商無芯!如果請商無芯過來,施展時間法則,那自己想弄清楚身世,這四合院豈不是很重要?
還有一種方式最直接——找到韓老鬼!
只是,韓飛隱隱覺得,即使自己現在找到韓老鬼,他可能也不會說!
“鐺鐺——”燕城鐘樓的響聲古樸滄桑,震撼這燕城的每一寸土地。韓飛望了一眼遠處的太液池,再想想凌晨一點的約定,韓飛腳步沉重的向四合院外走去。
四合院內起風了,有些冷,有些血腥。也許,從這時開始,血腥已經向太液池的方向蔓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