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楓想在說些什么，但我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現在，我還有自己的一場戰爭要去解決。

車漸漸駛出院子，我的淚卻源源不盡，我不斷地撫摸著肚子，告訴自己，哪怕為了這個孩子，也得堅強一點，愚蠢的一切該到此為止了。

猛的一個急剎車，司機連連道歉。

“怎么了？”

“夫人后面好像有人在追著我們？”

司機說來，我下意識回頭，我看著后面人的身影，瞳孔緊縮。

江……江城嗎？

穿著病服的江城？！

“快！快開車！”

我惶恐地喊道，司機愣了下，似乎也認出了后面追來的人。

“我讓你快點開車你耳朵聾了嗎？！”

我低吼，司機摸著汗。

“杜凌楓讓你送我走，就是不想讓你們的總裁看到我，你現在停下來會毀了一切，快點開走，我求你了。”

我抓著司機的衣袖，司機為難，不得已，我拿起了車上的金屬擺件。

“我肚子里有孩子，如果你再不走，我就砸在肚子上，如果我孩子有了什么問題，就是你剛才急剎車導致的，你承擔的起碼？”

我沒想到我也會到逼迫善良人的一天。

司機見我如此決絕，嘆了口氣，猛的踩了油門，車開了起來，就在人要追趕上來之際。

我看著后視鏡，看著踉蹌奔跑的男人，他跌跌撞撞的，甚至跪在了地上，又爬起來，那可憐的模樣，讓我不禁抓緊了胸口處的衣服，我閉上眼狠心地坐回位置，另一只手臂橫在雙眼上，試圖遮擋去淚水。

奈何，閉上眼，腦海里出現的只有那個男人更憔悴而辛苦的模樣。

久久……久久，我無法平復自己的心情，直到肚子里瘋狂的胎動，讓我有了些意識，我看著后視鏡，那里早已沒有江城的身影。

車在山道上行駛著，我空洞地看著窗外，腦子里開始復盤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種種，這一切真的都是因為佟楠楠而起嗎？

我嘲諷地笑著，越笑越疼。

佟楠楠根本就沒從孩子流產的傷痛中走出來，也沒有從葉少卿背叛中走出來是嗎？

她去國外的那一個月，根本不是旅游吧，否則怎么可能一回來就能籌備這么大一盤棋，把我們所有的人都耍得團團轉？

她從離開就開始調查葉少卿了嗎？

她到底什么時候知道我跟葉少卿之間的關系的？是因為郭芙音？

我迷惑著，而這時，我一直打不通的手機號碼，給我來電了，我看著聯系人，我的手幾乎都在跟著顫抖。

我按了接聽鍵，緩緩放在了耳邊。

“慕慕。”

還是那般親昵地稱呼，佟楠楠專屬的稱呼，我內心都在抽搐著。

“為什么？”

我嘶啞地問出口，天知道這個世界早就沒什么值得我珍惜的人了，而她算是其中一個，偏偏，卻在這時狠狠地在我背后給了我一刀。

“為什么？這個問題答案很難嗎？你不知道嗎？”

佟楠楠用著她單純而天真地口氣問我，我整顆心都在收緊。

“如果你恨我，你可以直接沖著我來，為什么要傷害那么多無辜的人，你連葉少卿都背叛嗎？”

“閉嘴！”

聽到我提到了葉少卿的名字，那頭終于有該有的情緒，她純真面孔下隱藏著的情緒。

“你沒有資格提他，你不準提他的名字。”

佟楠楠忽而瘋狂的呵斥命令道，我抿嘴，沉默片刻，我在反思，佟楠楠是被仇恨和傷痛蒙逼了雙眼而已，她只是迷路的而已，她的本性那么純良，只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罷了。

“對不起。”

我誠懇地說道，可是那頭傳來的是無比嘲諷而尖銳的笑聲，那笑聲里帶著荒涼，帶著刺痛，帶著無法形容的悲傷。

“對不起，事到如今你跟我說對不起？我的好慕慕，你毀了我所有，你毀掉了我所有，你跟我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能換來什么，你告訴我！”

佟楠楠句句逼問著，令我啞然。

“你怎么不說話，你倒是說啊，對不起到底能換來什么？能換回我付出的感情嗎？能換回我的孩子嗎？能換回我這么多年推心置腹的朋友還有深愛至極的老公嗎？什么都沒有！你毀了我的人生，徹徹底底地將我撕碎了，你知不知道？”

佟楠楠的控訴令我心緊縮著，我擔憂，我害怕的，我一直不敢面對的場景，終究還是來了。

“我真的沒有要傷害你，佟楠楠不管你信不信，我想保護你……”

“夠了，你還要虛情假意到什么時候？言慕青，你真當我是傻瓜嗎？當年葉少卿為什么要找上我，你倒是跟我說說看，我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我不懂你們上層建筑的貴族任何知書達理的事，可是他卻毫無顧忌地選擇我，你告訴我，為什么？！他可是葉氏集團的少東，華南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王子啊，呵呵呵……所有人都說一顆鮮花插在我這個牛糞上，我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那么幸運，我以為……”佟楠楠哽咽的哭泣著，語調里難掩的絕望，卻還是堅持地自嘲下去“我還真以為自己終于得到了老天爺的眷顧，從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苦命灰姑娘變成了公主，可是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佟楠楠爆吼著，我被她責罵著，我卻沒有反駁之力，如果是十年前的我，我真的可以說，‘管我什么事，這一切都是葉少卿搞出來，我懷璧其罪嗎？憑什么！’可是，現在，當受了這個女人真真切切毫無保留的八年恩惠后，我沒有辦法那么理直氣壯地控訴回她。

“我不知道葉少卿會這樣做……”

我說得沒有底氣，可是那邊卻哭得更兇。

“那就讓我成為你們玩弄下的犧牲品嗎？！言慕青，你讓我如何不恨你！你不知道葉少卿對你的心思，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你告訴我？！九年前，你們捉奸顧啟宸和紀婧瑤之后，發生了什么，你告訴我？你到底告訴我啊，你為什么會發病，為什么會察覺到自己不能被男人碰了？是誰碰了你，你倒是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