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還嘲笑江城整苦惱為什么春節有這么多天的假期時，遠在葉家大院里，有著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大年初三，各家還在走親訪友中，我接到了葉少卿的電話，本來我沒打算接，可是佟楠楠的電話隨即而來，我不得不接。
接了是葉少卿的聲音，我剛想掛，葉少卿低沉而困苦的聲音令我停住了。
半分鐘后，我失神地站在遠處，江城見我不對勁，撫摸著我的臉。
他問“怎么了？”
我……發顫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干澀地開口。
“送……送我去醫院，佟家的醫院。”
無盡的恐慌和麻意啃噬著我的大腦，只因為葉少卿在電話里說，佟楠楠在搶救室，大出血……
江城送我到達的時候，佟楠楠已經被搶救過來。
我看著面無血色蒼白跟個鬼一般的佟楠楠，跟我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佟楠楠時，我發瘋了沖到了葉少卿的跟前，我抓著他的西服，猩紅著雙眼，吃人般地看著他。
“你就是這么照顧她的？葉少卿！”
我爆吼著，葉少卿臉上已然胡子拉碴，沒了平日里的半分神氣。
“慕青，別這樣。”
江城拉我，可是我那能不激動，我看著佟楠楠，我想著大出血，那意味著什么？
孩子沒有保住，佟楠楠早就想要的孩子沒有保住……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區別。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佟楠楠的床頭，我牽著她的手，我無法想象她經歷了什么，葉少卿說她摔下樓梯，她在馬虎莽撞，可如果她知道自己有兩個月的身孕，怎么可能會摔下樓，我不信。
佟楠楠在昏睡了半日醒來，睜開眼，看到我，就哭了。
她哭得很害怕。
“慕慕……”
她小聲地叫著我，我應答著，葉少卿湊過來，佟楠楠立馬驚慌地低下眼。
“慕慕，我不……不想見他。”
佟楠楠如蚊蟻的聲音透露著她的恐懼，我惡狠狠地回頭，瞪著葉少卿。
“滾出去。”
我一點兒好口氣都沒給，縱然葉少卿眼里有擔憂和不舍，我也不覺得他可憐。
江城拍了拍我的肩膀，給我一點力量，緊跟著也出去了。
我撫摸著佟楠楠的臉，彎下身抱著她。
“傻女孩，你怎么能摔下樓?”
我問著，佟楠楠大哭了，她扯著我的衣角。
“孩子沒了，慕慕，孩子沒了……我都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這個秘密，我好高興的秘密，可是我沒保護好他……”
佟楠楠一聲聲自責的聲音如刀一般哥在我的身上，我一遍遍地撫摸著她的秀發。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你身邊呢，我會陪著你，佟楠楠，你最堅強的，你忘了嗎？”
我眼中含著淚，我跟著痛苦的同時，也在無盡地自責，如果……如果我早點兒看清葉少卿的真面目，我怎么能讓這個傻女孩跟他在一起，說到底我是罪魁禍首。
佟楠楠哭了好久，我安撫了好久，她才漸漸平靜下來，只不過她的眼神再沒有當初的清脆純凈，我看到的是空洞。
“楠楠，告訴我，發生了什么？”我問著，哪怕觸及她的傷痕，我也要搞清楚，我需要一個信念，勸她離開葉少卿，而這個信念必須足夠強大。
佟楠楠無聲地淚水滑下，她閉著眼回答。
“我是不是很傻。”
她反問我。
我語塞了。
她很傻，是我一直給她的定位。
我握緊了她的手。
“葉少卿做了什么，告訴我，佟楠楠。”
佟楠楠只是搖搖頭。
“我相信他是愛我的，只是愛得不夠深罷了。”
這種話竟然從佟楠楠口里說出來，我怔住了，我想罵她你別再繼續傻下去了，可是我用什么身份罵，我跟葉少卿縱然什么都沒有，但是從我知道某些事之后，我就一再的惡心，惡心葉少卿，也惡心自己。
“好了，別想了，先養好身體，你還有我呢。”
我知道佟楠楠很單純，單純的人向來都是一根筋，她愛葉少卿，她的依附，她的愛比任何人都純潔，怎么可能斷的了。
佟楠楠在我輕哄下，入睡了。
我以為我能平靜點了，可是當我出來，聽到主治醫生說，佟楠楠可能生育能力沒了，我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拉著葉少卿的領子往外走。
葉少卿狼狽著，我不知道他眼里的哀傷有幾分。
“告訴我，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你說！”
我質問，讓葉少卿臉上突顯出難堪，他自責地扒著頭發，坐在了一側。
“我沒想要傷害楠楠，我……”
葉少卿頹廢著，話都說不完整了，他對佟楠楠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我真的沒辦法理解。
“你沒有傷害，那現在算什么？佟楠楠懷孕了這事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你東奔西走，四處社交，你真的有關心她嗎？你被跟我說她從樓梯上摔下去跟你沒關系，我言慕青不信!葉少卿，你傷害了佟楠楠，你就是殺人兇手！那個孩子是因為你而死的！”
我狠戾的話刺激了葉少卿，葉少卿在發狠，他怒火中燒后的目光里，夾著是對我的恨意。
“你沒資格說我。”
葉少卿丟下這句話。
這句話，明明我無須在意，可是偏偏我自責了。
我他媽自責了！
我應該沖他爆喊，關我屁事！但是……我喊不出來。
“你真夠男人的……葉少卿，這么多年，我是真的看錯了你。”
我冷笑著，我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多扯一分。
葉少卿看著我冷漠地走過，他低沉地叫了我一聲。
“慕青，我真的沒想傷害她。”
這樣的解釋，跟我說有意義嗎？只會令我更憎惡罷了。
回別墅的路上，江城顧及我情緒，并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給我溫度，讓我涼下的心漸漸回暖。
傭人們都回來了，本來熱情洋溢地迎接我跟江城，見我如此低落，面面相覷。
“少夫人，你沒事吧。”
黑叔問我。
我看著回來這個家的傭人都用著關切的眼神看著我，一時間我負罪感更深，我何時已經這般幸福了，很久了吧，可是我卻不知道佟楠楠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說到底，我更不是個東西，我活成狗的時候，只剩她護著我，而她活成狗的時候，我卻享受著來自他人的溫暖。
“與你無關，別這樣，慕兒。”
江城抱著我，我以為他這話是安慰我，殊不知，這是他的自首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