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疲力盡的合上眼,上官馳沉沉睡去,二年了,他終于可以如釋重負的好好睡上一覺。
黎明時分,他翻個身,本能性的想要摟住身邊的女人,卻摸了半天沒摸到人,他心驀然一驚,趕緊按亮床頭燈,司徒雅哪里還在床上,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無一人。
上官馳掀開被子下床,徑直來到司徒雅的臥室,擰開門把定眼一看,他懸著的心落下了,臥室中央的大床上,正躺著一個人,呼吸均勻,臉色安詳……
伴隨著自己兩年的心理壓力就這樣一散而盡,上官馳整個人如沐春風,冷酷的臉上終于綻出了一抹輕松的笑容。
周一是新產品上市的日子,愛雅集團從上到下都充斥著喜悅的氣息,上午的產品發布會十分順利,中午在預先訂好的酒店慶功宴上,上官馳卻沒看到司徒雅出席。
他納悶的蹩起眉頭,舉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之中,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研發組長走過去問:“馳總,是在找人嗎?”
“呂小姐怎么沒在這里?”
他佯裝隨意的問。
“哦,呂小姐說她有事,上午發布會一結束就離開公司了。”
上官馳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卻并沒有顯露出來,微笑點頭:“好,我知道了。”
慶功宴一直從中午開到傍晚時分,宴會一結束,上官馳便馬不停蹄的趕回家,蹬蹬的跑上樓,沉聲喊道:“司徒雅?司徒雅?你在家嗎?”
無人回應他,他推開臥室的門,里面空無一人,他眉頭一蹩,撥打她的電話,卻是提示關機。
上官馳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他再次下樓,在客廳門外跟管家撞個正著,管家從口袋里摸出一只信封遞給他:“少爺,這是少奶奶讓我親手交給你的。”
他急忙接過,迫不及待地拆開:“不知道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是不是在焦急的尋找我,也許不是這樣,只是我這么以為,我走了,在你已經不需要我的時候,希望今后你能好好生活,因為我不會再拯救你的人生,第三次。”
上官馳瘋狂的撥打司徒雅的電話,里面一個溫和的嗓音不厭其煩的告知他: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迅速趕往機場,卻無奈的發現,最后一班飛往F市的航班半個小時前剛剛起飛。
上官馳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他在機場外站了整整兩個小時,抽掉了一包煙。
第二天一早,他再次趕往機場,乘當天最早的航班來到了F市。
姚敏君第二次見到上官馳,態度依然冷漠,只是比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驚訝程度減少了許多。
“舅媽,小雅回來了嗎?”
“小雅沒回來。”
她沒好氣的回他一句,眼底的不滿之意溢于言表。
上官馳卻并不相信,聲音沙啞的說:“舅媽,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請你告訴我司徒雅在哪里,我有話要對她說。”
“我已經說了她沒回來,你不相信可以坐在這里等。”
姚敏君語氣相當不耐煩,上官馳便真的坐下來等了,下飛機之前已經給金岳集團打過電話,證實了司徒雅并沒有回去公司上班。
他等了整整一天,傍晚呂長貴從碼頭下班回來,見到他同樣沒有好臉色,冷冰冰的質問:“你來干什么?”
“長貴,他來找小雅的。”
姚敏君搶先一步回答。
“小雅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怎么現在又跑到我家來找人?”呂長貴突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領:“莫非你又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把她給逼走了?”
上官馳什么都不解釋,心平氣和的說:“請你們告訴我她在哪里。”
“我們不知道!!你給我滾出去!還嫌把我外甥女折磨的不夠是不是?!”
呂長貴暴跳如雷的把上官馳轟出了家門,上官馳望著面前那扇重重關上的房門,并沒有覺得氣餒,他轉身離開了呂家,卻并沒有走遠,而在潛伏在了附近一家小型超市。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他看到呂長貴夫婦出了家門。
上官馳叫了輛車悄悄尾隨,車子七拐八彎停到了一間復合樓門前,他站在暗處,目送著呂長貴夫婦走了進去。
這一晚,他住在了酒店,天一亮,他便從酒店出發來到了昨晚跟蹤過的地方,推開白色的木門,他走到院子里,抬手敲響了面前的房門。
敲了很長時間門才打開,站在他面前正是他要找的人司徒雅。
司徒雅驀然瞧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也只是稍縱即逝,很快她便恢復鎮定,冷冰冰的問:“你怎么找來的?”
“有心想找的話,你就是藏到地底下,我也能找得到。”
“呵,找我做什么?”
“你就那么喜歡離家出走嗎?”
上官馳諷刺的反問。
司徒雅如同聽到了可笑的笑話:“你現在是想告訴我,白云公館是我家嗎?”
“不是你家是什么?”
“是我娘家還是我婆家?如果是我婆家的話我的丈夫為什么跟我分居?是我婆家的話為什么每個人想趕我走就趕我走?”
“沒人趕你走!”
上官馳生氣的低吼。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天晚上你還色厲內荏的讓我離你遠點,讓我去別的男人身邊。”
“那是因為你跟沈清歌走的太近了。”
“那不是因為我跟沈清歌走的太近了,而是因為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除了你以外我不會再跟任何男人發生親密的關系,可是我呢?即使明明很在乎你和羅羅之間的關系,也從來不過分的追問,那是因為我相信你們之間不會有什么,我不問不代表我不在乎,我不問只是因為我相信你,而同樣的信任,你卻并沒有施舍于我,當我和沈清歌在一起的時候,那種自責又愧疚的心情你根本無法體會,因為愛你,我變成了一個自私的人,眼里、心里、腦子里,全是你一個人,可即使這樣,你也并不領情。”
司徒雅的眼淚如雨滴般落下,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心中竟是如此的委屈,只是一直忙著上官馳的事,無暇顧及到心中的感受而已。
她的眼淚刺痛了上官馳的心,他向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她卻反彈式的后退:“不要過來。”
看她如此疏離自己,上官馳的心愈發難受:“小雅,不是這樣的,我并沒有不領情,我只是不擅于表達自己而已,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是因為嫉妒沈清歌,才會說出賭氣的話,那天晚上看到你真的要走,我徹底慌了神,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沒有你……”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司徒雅憤怒的打斷,聲淚俱下的說:“自從重逢后,我沒覺得自己對你有多重要,一直都是我圍著你在轉,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如此!”
她砰一聲關了房門,不想再跟上官馳多說什么,有些話不說出來還能湊合著過,說出來了,便是一種心傷。
“小雅,難道重逢后我對你隱忍的愛你感受不到嗎?對,一開始我漠視你,那是因為我以為你已經找到了良人,而我自己又是那個樣子,所以我不想破壞你的幸福,可我同樣按捺不住自己一顆深愛你的心,每次告訴自己不要再管你的事,卻情不自禁的就去管了,那一天你在夜總會指責我擾亂你的心,你可知當時我亦心亂如麻,我覺得太難受了,我才會說小雅你走吧,我以為你走了我就不會難受了,卻不知當你真的轉身就走時,我的心竟像活生生被剝開一樣,那種感覺,比死了還難受……”
“如果你真的對我不重要,我為什么要吃醋?我一直以為在愛情面前,我和你是最有默契的,即使我不說你也會懂……”
“我天性冷淡,不擅于表達感情,即使我很想對我父親說一句我愛他,也是在他死后才把那一句話說出來,我有很多錢,我有很多名貴的字畫,我有很多珍惜的人,我有很多想要做的事,可是在這眾多的很多里,你永遠都是最珍貴的,沒有之一……”
上官馳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并沒有感化司徒雅一顆失落的心,面前的鐵門終究沒有再打開,他站了許久,最后,黯然地離去。
上官馳走后,司徒雅哭了很長時間,不是不能原諒,只是不能接受,為什么好的時候就來對她深情告白,不好的時候就將她冷酷的推開,她認為愛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的,真正的愛情,是無論發生什么,都與最愛的人分享,哪怕是再不好的結果。
司徒雅深思了許久,撥通了沈清歌的電話,把自己的住址告訴他,然后,沈清歌來到了她的臨時住所。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一見面,沈清歌就十分詫異的詢問,他以為她還在B市。
“回來有幾天了。”
司徒雅目光閃爍的回答,將他領到客廳,指著沙發說:“請坐。”
她進了廚房,很快的,盛了一碗面條出來,沈清歌笑著打趣:“咦,我沒說餓啊?”
“反正都煮好了,不餓也吃一點吧。”
“行。”
他脫下外套,拿起筷子夾了一團面條送入口中:“嗯,好吃。”
“清歌,這是我最后一次煮面給你吃了。”
沈清歌驀然一愣,怔怔的問:“這是什么意思?”
“求婚的事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么?”
司徒雅低下了頭,良久才說:“因為我心里始終忘不了我前夫。”
沈清歌十分震驚:“可你已經接受我了?”
“對不起,接受你的時候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可無論我怎么努力,心都沒有辦法走到你那里,我前夫……”
“那就再努力一點,只要你有心想走,就一定可以走到!”
“已經不能再繼續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我不能一錯再錯,不能再繼續浪費你的感情,清歌,真的對不起。”
沈清歌眼中閃過一絲傷痛,明明心中極為難過,卻還硬撐著說:“沒關系,我會等到你忘記的那一天,五年,十年,二十年都沒有關系。”
不想再聽到被拒絕的話,他起身拿著外套就要走,司徒雅卻抓住他的衣袖:“我話還沒有說完,清歌,我前夫他就是……”
“不要跟我說你前夫他是誰,他是誰跟我沒有關系,我在乎的就只是司徒雅你而已。”
沈清歌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固執的疾步離去……
又是三天過去了,這一晚,風雨雷電,是司徒雅見過最惡劣的天氣。
她獨自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孤燈只影的想著心事,這時,房門咚咚的被敲響,她心中微微一驚,起身過去開門。
門打開了,面前站著的人竟然是上官馳,他的眼中是對她深深的思念之情,司徒雅短暫的錯愕,便毫不猶豫的把門關了,一點也不驚喜他在這個時候出現。
“小雅,你把門打開,小雅,我有話跟你說,咚咚……”
上官馳不死心的繼續捶門,司徒雅捂住耳朵回到了沙發上,再次像個蝸牛一樣,把自己蜷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漸漸沒有了聲響,她腳步不受控制的走到門邊,把門開了一條縫,詫異的發現上官馳沒有走,而是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背對著門像個木偶一樣,任憑雨水打在身上卻渾然不覺。
她心里一酸,這一幕似曾熟悉,兩年前那天夜里,在海邊的別墅,他也是這樣像個傻瓜一樣佇在她門前,那一夜的無奈,這一夜的心痛,都是證明了他們愛過的痕跡。
她轉身去屋里取了把傘出來,站到了上官馳身后,上官馳赫然轉身,騰一聲站起來,一把將她擁入懷里,“小雅,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來的……”
他的濕衣服把她的衣服也浸濕了,她掙扎著將他推開,漠然的說:“去屋里洗個澡。”然后,自己便打著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