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不到一個小時,上官馳就風(fēng)馳電掣趕來了,司徒雅還坐在地上,低著頭擺弄著身邊的雜草。
“怎么樣了我看看?”
他緊張的抬起她受傷的腳,司徒雅齜牙咧嘴的痛呼:“你輕一點,很痛。”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就是腳踝處,可能錯筋了。”
“來,我背你下山。”
上官馳蹲下身,抓著司徒雅的胳膊,讓她趴到了自己背上,然后稍一使力,將她騰空背了起來。
“你沒事跑到這里干什么?”
上官馳很不解的問。
“就是想來散散心,最近心情有點郁悶。”
“不會到現(xiàn)在還在為唐萱的事鬧心吧?”
“沒有了。”
司徒雅低低的否認(rèn)。
“下次不要一個人出門,家里那么多壯漢,隨便拉上兩個你也不會扭到腳。”
“隨便拉兩個不是沒有機會讓你背我了嗎?”
上官馳沒好氣的笑笑:“你想讓我背你就是一句話的事,我可以從城南把你背到城北,可你不能扭到腳啊,你不知道我會心疼啊?”
“就是想讓你心疼。”
司徒雅調(diào)皮的說。
“我肚子餓了。”
他停下步伐,左瞅瞅,右瞅瞅:“這里沒東西吃吧,堅持一下,下山帶你吃好吃的。”
“我不想吃好吃的,我想吃那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上官馳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糖葫蘆?”
“恩!”
他嘆口氣:“那是小孩子吃的玩意,你這么大的人吃糖葫蘆,而且我還背對你,人家搞不好以為你是我閨女呢?”
司徒雅身體驀然一僵,落寞的說:“那就不吃了。”
上官馳一句無心的話,孰不知,正戳到她的痛處,她其實多么想給他生個兒子或閨女啊……”
“老板,給我兩支糖葫蘆。”
不知何時,上官馳已經(jīng)把步伐挪到了賣糖葫蘆的地方,付了錢,他把糖葫蘆塞到司徒雅手里:“吃吧。”
“買這么多干嗎?”
“給你吃過癮啊。”
司徒雅眼圈蒙上一層水霧,狠咬了一口,很香甜的滋味,眼淚便唰一下掉了下來。
天氣已經(jīng)漸熱,上官馳只穿了一件襯衫,感覺到了背上涼涼的液體,他詫異的問:“不是買給你了,怎么還哭?”
“因為太好吃了。”
呵,上官馳無語了,把她放置到一邊的石頭塊上坐下,糾結(jié)的問:“好吃也要哭嗎?你現(xiàn)在這淚點是不是太低了?”
“你不知道糖葫蘆對我有什么意義。”
“什么意義啊?”
“小時候媽媽帶我來過一次帝王山,中午的時候我很餓,媽媽便用身上僅有的一元錢給我買了一支糖葫蘆,我知道媽媽也很餓,就想跟她分著吃,可是媽媽卻不同意,于是我就賭氣她不吃我也不吃,眼看著太陽把上面的糖快要烤化了,媽媽終于妥協(xié),跟我分著把那支糖葫蘆吃光了,那是第一次媽媽向我舉白旗,我整整高興了一星期,到現(xiàn)在我都忘不了媽媽那天無奈的又寵溺的眼神,以及她說過的話,天底下,就沒有能贏得過孩子的父母。”
上官馳聽她說完,用同樣寵溺的眼神微笑著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小雅真的是小時候就讓人又愛又恨啊。”
司徒雅也笑了,把手里另一支糖葫蘆遞給他:“這個給你吃。”
上官馳為難的左右環(huán)顧一圈,輕聲道:“我就不用了吧,我這么個大男人蹲在這里啃糖葫蘆,要是被狗仔隊看到,明天絕對是B市的頭版頭條……”
“沒事的,這荒山野嶺哪來的狗仔隊,狗都看不到一條,吃吧吃吧。”
“沒有狗有人啊,你看這旁邊這么多小商販,多難為情啊。”
司徒雅眉一挑:“要不要威脅我媽的方式拿出來威脅你一下?”
上官馳看她嘴丫邊沾著的紅糖,撫額嘆息:“真是敗給你了。”
他接過糖葫蘆,袋子一撕,三下五除二就啃掉了兩顆,要不是那穿山楂的棍子太礙事,他恨不得一口把五顆全吞掉,這樣就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像個娘們似的丟人了。
“去給我買那個。”
司徒雅手一指,上官馳一口糖葫蘆差點沒把他噎死,“又買什么?”
“就那個。”
司徒雅指著距離她不到五米之遠(yuǎn)的賣首飾的小地攤,“我看到了剛才有對情侶在那邊買了情侶手鏈,我也要。”
上官馳捏捏眉心,哀求道:“你就饒了我行不行?我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裁,你讓我去買地攤貨,你是想讓我成為全國人民的笑話是不是?”
“你到底買不買?”
司徒雅作勢要站起來:“你不買我就自己爬過去買。”
上官馳摸摸她額頭:“你今天該沒發(fā)燒吧?”
“你才發(fā)燒了。”
她拍掉他的手,對這種刁難上官馳的方式津津樂道。
“老婆,別折騰了,回頭我買一車珠寶送給你,這地攤上的假貨咱不稀罕好嗎?”
“我就稀罕。”
司徒雅像是跟他杠上了,上官馳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痛苦的說:“行,我去買!”
“等一下。”
“又怎么了?”
“背我過去,我要自己挑。”
上官馳無奈的把司徒雅背到了她指定的地點,她雙眼閃耀著淡淡的光彩,挑來挑去挑中了一款手編情侶鐲,其實也就是幾根線隨便串一串而已。
“來,我給你帶上。”
上官馳驚悚的搖頭:“我不要。”
“拿來。”
司徒雅強行將他的一只手拽過來,然后把男式的帶到他手上,鄭重警告:“不許摘下來哦。”
上官馳簡直要瘋掉了,他貼近她的耳邊說:“現(xiàn)在可以下山了嗎?夫人!!”
“恩,走吧。”
司徒雅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趴到了上官馳的背上。
“你今天真是挑戰(zhàn)了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嘗試的行為。”
上官馳微微側(cè)目對司徒雅說,吃糖葫蘆,買地攤貨?哦,天哪,要瘋了。
司徒雅撲哧一笑:“其實,這些都是普通人的戀愛方式,你之所以接受不了,是因為你的生活太過優(yōu)越了。”
“你喜歡這樣的方式嗎?”
“喜歡啊,普通人的戀愛方式總能給人一種溫馨刻骨的感覺,你覺得今天很丟人,可我覺得今天很開心,試想一下,幾十年后的某一天夜里,你還會不會記得曾經(jīng)在什么時候帶我去吃過燭光晚餐,或是逛過哪家珠寶商店?不會的對不對?你一定不會記得了,可是今天不一樣,我相信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上官馳你都不會忘記今天在帝王山上,我們一起吃過的糖葫蘆,還有我們現(xiàn)在手上戴著的價值八塊五毛錢的情侶手鏈。”
“嗯,有道理,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提到八塊五毛錢?”
“怎么啦?”
“提到八塊五毛錢,我很想死一死。”
哈哈,司徒雅忍不住笑出聲,今天的帝王山之行完全沒有白來,即使那個承諾會治好她不孕癥的郎中是騙她的,她也覺得很值,因為這一刻,她是真的忘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開心。
“我們回去吧?”
“我們現(xiàn)在不正在回去的路上么?”
“不是,我的意思,我們再回到山上去。”
上官馳一個趄趔,險些沒一頭栽倒在地,他穩(wěn)了穩(wěn)步伐,震驚的問:“你開玩笑的吧?我可是已經(jīng)走了一半了?”
“我是認(rèn)真的。”
司徒雅一本正經(jīng)的點頭。
“為什么?太陽都落山了,你還回去做什么?”
“我回去又不是找太陽,我是想站到山頂上,好好的宣泄一下心中的郁悶。”
“你現(xiàn)在能站嗎?”
“你可以背著我啊,從現(xiàn)在開始,上官馳你就是我的雙腿了。你不是說,不管什么時候,都可以把你當(dāng)成我的依靠嗎?”
上官馳徹徹底底的無語了,他身子一轉(zhuǎn):“好,今天就給你當(dāng)馬夫一天,上刀山下火海,我就什么都不說了。”
兩人重新又來到山上,找了處僻靜的地方,上官馳把司徒雅放了下來,喘著粗氣說:“看著挺骨感的,怎么背在身上卻沉甸甸的?”
“這叫有內(nèi)涵。”
切,上官馳沒好氣的笑笑:“還頭一回見到這么有內(nèi)涵的人。”
司徒雅凝望著遠(yuǎn)處觸手可及的云層,悠悠的說:“我現(xiàn)在是不是很高大,頂天立地了?”
上官馳深吸一口山巒之間的靈氣,回答道:“身在山頂?shù)娜瞬⒉皇撬旧碛卸喔撸撬鞣窖铝钏兏摺U鞣淮缢透咭淮纾^去所有征程的時間長度化作了他此刻的高度。時間留不住,會從你指尖溜走,但你可以把它留在腳底下,化作你的高度。”
“好深奧啊,聽不懂。”
“這是喬老師當(dāng)年帶我們爬五岳山的時候,跟我們說過的話。”
“喬老師?喬之軒老先生嗎?”
“恩。”
“他還說了什么?”司徒雅繞有興趣的問。
“他還說……”上官馳停頓一下:“當(dāng)你忘了自己的過去,滿意自己的現(xiàn)在,漠視自己的未來,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處。當(dāng)成功不會讓你太高興,失敗不會把你怎么樣,平淡不會淹沒你時,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處。當(dāng)你以微笑的心想到了過去,以希望的心向前看,以寬厚的心向下看,以坦然的心向上看時,你就站在了靈魂的最高處。”
啪啪啪——
司徒雅鼓起了掌,感概的說:“喬老先生不愧是能影響別人一生的人,他的話果然是博大精湛,讓人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是啊,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他。”
“老公,你下次帶我去跟喬老先生見一面,讓他給我心理開導(dǎo)一下行嗎?”
上官馳眉一挑:“你心理需要開導(dǎo)什么?”
“我心理有問題。”
“什么問題?變態(tài)?”
司徒雅驀然瞪大眼,推他一把:“天哪,你說的這什么話啊,你說這話完全可以證明變態(tài)的人是你。”
兩人嬉鬧起來,上官馳從身后抱住她:“好了,別鬧了,這里地勢險峻,摔下去我可不負(fù)責(zé)。”
“摔下去我也拉你當(dāng)墊背的。”
司徒雅靠在他懷里,閉上雙眼,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那些遮在頭頂?shù)臑踉疲瓜袷氰偵狭私疬叄兊幂p薄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