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霆一眼掃過那些攤位上各式各樣的簪子,那攤販熱情招呼他:“公子,為心上人買根簪子吧。你瞧這根,做工精巧,簪尾鑲銀,姑娘家都喜歡這一款。”
“你喜歡嗎?”李春霆轉過頭來問顧子柒。
“師兄你覺得適合我嗎?”顧子柒反問道。
笑話,好不容易讓李春霆幫她買一次簪子,倘若這都要顧子柒自己選,那意義何在。
李春霆卻犯了難,他對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兒,并不了解。眼前是琳瑯滿目的木簪銀簪,他瞧著哪個都不是適合顧子柒。
“要不,換個地方看看?”
李春霆這話一出,攤販的臉色立馬沉下去了,還以為是上門的生意,誰知道他們轉眼就走。頓時一臉晦氣,大有李春霆他們站在他攤位面前,打擾他做生意了似的。
能和李春霆多逛逛,顧子柒求之不得呢。于是她點點頭:“都聽師兄的。“
等他們二人真的遠去時,那攤販方才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這一天,一直就沒什么客人光顧,眼見著就要到收攤的時候,卻一直沒客人來。正灰心喪氣之時,忽然發現他攤位面前站了人。
驚喜抬頭,卻見是李春霆去而復返。他的笑意僵在嘴角:“公子你要買根簪子送給心上人嗎?”
“送給師妹。”李春霆糾正他。
一旁的顧子柒聽了,神情略有落寞。方才他們原本打算直接離開的,但回頭瞥見這攤販的模樣,頓覺心軟,李春霆便又帶著她回來了。
打包了這攤位上近半的簪子,李春霆有些滿足了,這么多簪子,顧子柒可以每天換著戴。
又到了一處地方,這次李春霆尋思著給顧子柒買點胭脂水粉,因為他見路過的那些姑娘們都是涂脂抹粉的,盡管他覺得那樣不太好,那香粉也有些嗆鼻,不過女孩子似乎就是那樣的。
在他試圖朝那些胭脂水粉伸出手的時候,顧子柒開口制止了:“師兄,我不需要那些。”
李春霆愣住了,忍不住著眼打量顧子柒的臉,白凈細嫩,無需胭脂,她的雙頰自然紅潤,勝過許多鮮妍的花朵。人比花嬌,便是如此了吧。
顧子柒從那許多根簪子里面,隨意挑出一根,遞給李春霆:“師兄,你幫我戴上吧。”
這并不是什么難事,李春霆接過,稍微靠近顧子柒一些,她長得不高,站直了腰身,也才到他胸口的位置,然而這樣的身高正好,李春霆將手一伸,一繞,順利將簪子插進顧子柒后邊的發里。
“多謝師兄。”
李春霆看著眼前笑顏如花的顧子柒,腦海中似有一個畫面,一晃而過,只是太快了,快到讓他來不及回想思索,就已經消失,蕩然無存。
以至于他手抬著,怔愣片刻,直至顧子柒喚他:“師兄,回回神,你怎么了?”
“無事,只是……有一些記憶從我腦海中閃過了。”
顧子柒卻表現出比李春霆還要在意的樣子:“想起什么了?”
“只是一些畫面罷了……很快,我甚至都沒有捕捉到。”其實若是細細深究,還是能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簪發的畫面。
但那畫面實在模糊,所以李春霆也不確定那畫面里的人是不是他自己。如今的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記憶在慢慢的恢復。興許不久以后,他就會想起全部的事情,在那之前,李春霆會記住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幫谷主找他需要的藥材。
晚上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有些晚了,顧子柒與李春霆作別,然后便鉆進自己的屋子里,把李春霆幫她買的簪子全都拿出來,放在桌上,自己則撐著下巴發呆。
即便是她今日特地帶著李春霆重新經歷了一遍以前的場景,想讓李春霆想起來一點關于她的記憶,不過效果似乎不大,就這樣下去,還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恢復記憶,顧子柒有些著急了。
她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神情有些悠遠,思及當年,哪怕是李春霆雕刻的一個木簪,都是十分精致用心的,就那一根木簪,顧子柒也佩戴了好幾年,最后成了皇后,有了很多金簪銀釵,顧子柒最舍不得扔的,還是那一根木簪。
如今再重頭來過,也不知李春霆還會不會再親手為她雕刻那一根木簪了。
這一晚上,顧子柒想了很多,后半夜,一直沒有睡過好覺,說起來,她做了很多夢,關于前塵舊事,往日的那些畫面,化作無數的飛蛾,撲向她迷離夢幻的夢境中。
最后融成了一個漫長悠遠的人生。
早上顧子柒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邊是濕的,心情也還殘留著夢境的壓抑難受,她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恰門外傳來敲門聲,顧子柒整理了下情緒,打開門,見到是李春霆的臉,她頓露出笑意:“師兄,你起得好早。”
“師妹,今日你有些晚了,我方才已經下樓吃過早飯,因你還沒起,便上來叫一聲。至于早飯,我叫小二另點一份送過來,應該馬上就到了。”在這一點上,李春霆的做法尤為貼心。
顧子柒點點頭:“多謝師兄。”
李春霆這時候注意到顧子柒面容有些浮腫,尤其是眼睛周圍,濃濃的一團青影,一看便知道昨夜沒有睡好,他本想說些什么,但嘴巴張了張,到底是沉默了。
“顧姑娘,你的早餐。”小二捧著托盤過來,顧子柒讓他進了屋,隨意一看,四個包子一碟小菜以及一碗菜粥,對于她來說,有些多了。
“師兄,要不你再吃一些,陪我吃如何?”
李春霆搖頭:“我已吃過了。吃完之后,我們須去找趙公子,據他所說,他今日似乎有些安排。”
趙冕的安排?顧子柒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并不覺得一路上跟趙冕有過多接觸是好事。無論如何,如今在這世上,除了李春霆和她自己,沒有人是可以完全相信,哪怕趙冕幫過他們,那也只是一時興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