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義一郎這一路上一直在回憶佐佐木中佐被殺時的慘狀,腦子里始終在考慮回去之后怎么交代才能把自己從這件事里擺脫出來,再加上當(dāng)時周圍人群的起哄、環(huán)境的嘈雜,以至于就在幾步之外手下們的慘叫他竟然沒聽見!現(xiàn)在猛的聽見兩個手下的哭訴,山本義一郎是真的被驚到了!
“怎么回事?他們怎么打你們了?”拿著隨身的提包一陣摸索,從里頭摸出一把手電,“啪”一下打開往兩人臉上照了過去,“把手放下。嘶——!”這一照之下,山本義一郎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日本特務(wù)聽話的把手從臉上拿開,就見這兩位整張臉都是紅彤彤的,比剛才在招待所二樓看見的時候腫了兩圈都不止!臉蛋紅亮紅亮的,圓鼓鼓的,像個紅氣球,嘴唇腫著,鼻子上帶著血道子,耳朵又紅又大,渾身上下全是腳印子,就像被二十個人圍著踹了一個小時一樣。這兩位也不知道剛才遭受了什么樣的虐待才變成這樣了!
“八格牙路。”也不知道是在埋怨兩個手下形象欠佳,還是在責(zé)怪招待所里那些人下手太重,反正是山本義一郎好沒來由的罵了一句,那兩個日本特務(wù)趕緊又把臉捂上了。這幅模樣太難看了,沒看山本君都?xì)獾昧R人了嗎?
“怎么樣?山本君,這回你相信佐佐木中佐是被新五軍殺害的吧?”高全強忍住笑,及時的提醒了山本義一郎一句。
“嗯,我已經(jīng)完全相信了,佐佐木中佐閣下就是被新五軍,被孫殿英給設(shè)計殺害的!我這就回去報告司令官閣下!孫殿英竟敢殺害、侮辱我大日本國高級特工人員,這是一定要受到懲罰的!告辭了,新佑君!多謝您今天的幫助,我會向上匯報您仗義援手的行動的!”說完之后,山本義一郎站的筆直,沖高全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撒有那拉!”帶著他那兩個倒霉的手下走入了黑暗中。
“我們也走!”高全招呼一聲自己人大步往前走了下去。洪瑩瑩疾走兩步扶住了他。高全腳脖子上抹藥酒已經(jīng)超過三天了,洪瑩瑩仍舊堅持著每天給他擦藥按摩,在新五軍招待所的時候才剛給他擦過,高全現(xiàn)在雖然獨立行走已經(jīng)沒問題了,可當(dāng)周圍沒外人的時候,洪瑩瑩還是習(xí)慣性的扶著他走。
“軍座,”往前走了不到兩百步,從黑影里就走出十幾個人,打頭的正是五百軍偵察團長石磊,“怎么樣?”
“完事兒!孫殿英這回想投降都找不到門路了,鬼子非跟他玩兒命不可了!”高全語氣里充滿了喜悅。
“嘿嘿,軍座出馬,無往不利!”石磊把兩只手的大拇指都伸了出來。
“少給我拍馬屁!”高全笑罵了一句,“走,我們回去!”
天黑走夜路,不管是偵察兵還是高全的警衛(wèi)戰(zhàn)士都不是問題,可高全由于腳腕上的傷勢初好,卻不能長久的步行,更不用說是走夜路了。洪瑩瑩始終在旁邊扶著,寸步不離。好在這樣的連夜趕路并沒有走太長時間,往前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遇到來時坐的那輛卡車了。卡車被偵查員們找地方藏了起來,高全要離開,卡車又出來接人了。
“石頭,哪位戰(zhàn)士累了可以上車歇歇,咱們事辦完了慢慢走,讓司機把車開慢點,你帶戰(zhàn)士們跟上。”洪瑩瑩第一個把高全扶到了卡車上,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看著車下面的戰(zhàn)士,高全猶豫了一下,決定一起走。
“那敢情好!能跟著軍座的車一起走,大家伙兒肯定高興!司機師傅,開慢點沒意見吧?給你。”偵察團長多會來事兒,伸手扔給司機一包香煙。
“嘿嘿,石團長太客氣了,謝謝了啊。”司機把香煙直接塞進了上衣口袋,開車的時候不能抽煙,尤其當(dāng)車上坐的是高全的時候就要更加小心了。“開慢點好啊,省的顛著軍座。軍座坐上我的車,又有偵察兵兄弟在下面陪著,這是俺牛大江三輩子積來的福氣!軍座,石團長,啥時候要坐車了,可記著還點俺牛大江當(dāng)司機,也不是吹的,咱這駕駛技術(shù)在整個輜重團里都能排上前十名!”
其實牛大江還是客氣了,就他的技術(shù),要不是全團前三名,輜重團長也不敢把他派來!不光駕駛技術(shù)好,人還得機靈、活套、有眼色,軍事技術(shù)也得差不多,只有各方面都有兩下子的全才司機,才能在這次任務(wù)中被選拔出來,這活兒不是誰想干就能干的!
“走嘍!”高全沖著戰(zhàn)士們喊了一聲,隊伍緩緩啟動,向著夜色中的北方走了下去。
“混蛋!”孫殿英氣得抬手抽了招待所長一記耳光!“你這個王八蛋是怎么當(dāng)所長的?在你的轄區(qū)里發(fā)生了人命案子,你這個所長竟然毫不知情?娘的,老子現(xiàn)在就槍斃了你!”說著話伸手就去墻上掛的槍套里去掏手槍。
“軍座息怒,軍座息怒。”旁邊的副軍長邢肇堂趕緊開口勸阻。
按說一個小小的招待所長,和他邢副軍長又沒什么親戚關(guān)系,根本就不值得邢肇堂出面求情。只是邢副軍長此人在孫殿英的部隊里一向是個特殊的存在,現(xiàn)在的新五軍各項軍事訓(xùn)練基本上都是他在主抓的,邢肇堂在新五軍里相當(dāng)受官兵的愛戴。別看孫殿英是軍長,其實邢肇堂在部隊里的威信一點都不比孫殿英小,某些方面甚至還蓋過了孫殿英。
而孫殿英這個老軍閥之所以在他的部隊里能容得下這么一個人的存在,主要還是因為邢肇堂能力強,孫殿英手下缺不了這么一個能帶兵、會打仗的指揮官。尤其當(dāng)邢副軍長始終對孫殿英保持著足夠的尊重和忠誠的時候,孫殿英對邢肇堂就更加器重了。
這么一個招待所的所長,其實殺不殺的都無所謂。邢肇堂主要是從孫殿英的表情上看出來,他這位軍座其實并不想殺這個招待所長,現(xiàn)在之所以又是發(fā)脾氣又是掏槍的,估計還是在表演他那手恩威并用的用人之道。
邢肇堂雖然不是太喜歡孫殿英這種御下方式,總覺得這是舊官僚,舊軍閥的作風(fēng),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孫殿英玩的這手很有效,最起碼新五軍的所有官兵對這位軍長是又敬又畏,沒人敢違抗了孫殿英的命令,包括他邢肇堂。既然軍座在演戲,他邢副軍長在邊上配合一下,還不是應(yīng)有之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