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姐,非常感謝您能給我這次機會。”
街口,一個稚嫩的少年對面容姣好的女人鞠躬,神色中有些惴惴不安,同樣也夾雜著年少的進取之氣。
程若曦面帶微笑,搖了搖頭,只淡淡道:“走吧,他們都在等著你呢。”
打開房門,房間大半部分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工作室的模樣,之前在洛杉磯的一眾助手們來了兩個,同時還多了新面孔。
“這是艾利克斯,這是中村,原本住在洛杉磯,這是黃晴宜,你可以叫她小晴。”
程若曦溫和地對少年介紹著,接著又道:“這是我們新的同事——孟倫川,叫你小川可以嗎?”
澄凈的眸蘊含秋水,斜斜地瞥過來,少年的心跳頓時漏掉了一拍。
他咽了口口水,修長纖細的手不安地攥了攥,重重點頭道:“好。”
半天的工作后,幾個人逐漸熟絡(luò)起來,年輕人的友誼建立得異常快,即便他們有著國籍、人種之差。
確認所有的工作安排無誤后,程若曦擱下文件。
忽地抬眸,輕聲道:“要不?我們一起去喝杯酒?就當(dāng)是迎接小川?”
艾利克斯本就是喜歡Party的美國人,自然欣然應(yīng)允,至于中村,他雖然是日本人,卻在洛杉磯土生土長,倒是沒有一點日本人的含蓄。
反倒是黃晴宜出人意料地遲疑,貝齒咬緊下唇,她似是做了什么重要決定似的,道:“好。”
這一切自然被心思細膩的程若曦看在眼里,她疑惑地挑起眉梢,“小晴,你還有別的事就去忙,沒必要一定去的。”
黃晴宜小臉鼓得如同包子似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憤憤,“不,我要去,氣死那丫的。”
原來如此,應(yīng)該是情侶吵架了吧,程若曦感慨地笑了笑,沉吟不語。
幾人披上了大衣,如今正是一年最冷的時節(jié),霧氣裹挾著寒流,頃刻間便可讓人鼻頭泛紅。
緩步走在前面,程若曦不愿幾個后輩陷入尷尬的氣氛中,正要開口打破沉默,視線卻忽地凝住了。
一輛漆黑的阿斯頓馬丁停在街口,修長冷峻的男人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正定定地凝眸望著她。
視線落在男人手中的花束,溫柔的顏色,是她曾十分喜歡的芬德蘭,她向來不喜歡輕佻濃艷的玫瑰。
“這是——”黃晴宜不愧是在場唯一的女生,八卦的少女心萌動,她捂住嘴巴道:“若曦姐,是你的男朋友嗎?好浪漫啊。”
皎潔明媚的臉色頃刻冷了下來,程若曦緩步走到冷恕面前,聲線冷硬,“請不要打擾我。”
冷恕不由分說地將花束塞到程若曦懷中,深暗的瞳眸仿佛能把人吸入,寒徹的聲線乍起:“程若曦,即便你不愿見我,孩子總歸要見父親吧。”
小羽?對不起,冷恕,這個小羽并非你以為的那個小羽。
程若曦心頭復(fù)雜,好不容易修復(fù)的裂痕寸寸撕裂,她滿口苦澀,“那不是你的孩子。”
冷恕自然不信,冰涼的眸深深地凝視著程若曦,一抹危險之色掠過,“都已經(jīng)過去了,若曦,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過去了?程若曦的眸劃過一抹刺痛,對不起,冷恕,就讓一切在我們這一代結(jié)束吧,太多恩怨,她實在太過疲乏。
將雙手插入口袋,程若曦努力做出強硬的模樣,“不好意思,冷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
長身玉立的身影注視著遠去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厲的弧度。
和后輩們在一起的時間很愉快,一行人喝了許多酒,不過令程若曦感到懊惱的是,艾利克斯和中村兩個男人一直在眉來眼去。
她并不歧視同性戀,只是辦公室戀情難免會對工作產(chǎn)生影響,這讓她有點擔(dān)心。
分別之后,消瘦的身影裹緊大衣,吐出的空氣瞬間凝結(jié)成白霧,程若曦腦袋昏昏沉沉,驀地響起冷恕的面容。
她有些害怕,害怕她會越來越軟弱。
酒意逐漸上頭,一雙清澈的眸越來越迷蒙,顫抖的手搖搖晃晃地打開房門,身后卻忽地伸出一只修長的手。
冰涼的溫度,熟悉的紋路,她知道這人是誰。
自暴自棄地轉(zhuǎn)過頭來,入目果然是冷恕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
一雙冷峻的眼眸如今飽含深情,倒仿佛小獸般引人心疼,只是那唇角的弧度,那冷硬的表情,無一不透露出男人的執(zhí)念,和暴戾的情緒。
冷恕是個自我的男人,程若曦想要討厭他的時候,總是那么想,他偏執(zhí)而粗暴。
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面對這個男人,程若曦卻如同中了邪一般伸出手,緩緩地撫摸著他的臉龐。
一寸寸勾勒著冷恕的棱角,程若曦的唇角忽地綻出一抹輕笑,溫柔的吻落在男人唇邊,夾雜著酒液的苦澀和醇香。
冷恕僵住了,他分明看到程若曦的脆弱,和她眼底復(fù)雜的情緒。
往昔的她,從不像如今這般。
以前她或許會痛苦,或許會倔強,可都不會像如今這般,那種被歲月侵蝕的滄桑,是他從未想到的。
這些年,她經(jīng)歷了很多。
何必呢?冷恕心底暗暗發(fā)問,明明他們本可以一切承受。
溫柔地按住女人的后腦勺,挺翹涼薄的唇回吻過去,冷恕品嘗著女人舌尖的苦澀,亦想品嘗她心里的苦澀。
盡管他清楚,他不能。
兩個同樣修長的身影輾轉(zhuǎn)到了臥室,光影昏暗,酒氣讓程若曦不知道眼前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她只想沉淪下去。
蜜色同白皙交纏,女人的輕吟和男人的怒吼充斥在房間,窗外空氣冰涼,寒冬料峭。
次日清晨,門鈴聲驟然響起,習(xí)慣性地睜開雙眼,程若曦忽地眉頭一皺。
身體酸軟無力,如同被無數(shù)輛大車碾過,頭下面似乎還有什么東西硌著她。
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程若曦顫抖地轉(zhuǎn)過腦袋,一雙顫抖的眸撞入另一雙眸,深情如水。
冷恕唇角帶著幾分溫柔的笑意,棱角分明的臉龐即便在清晨,亦是俊朗如天神。
啪的一聲,程若曦竟下意識地揮過白皙的手,男人的臉龐頓時落下一個紅印。
不安地咽了口口水,程若曦在為自己的幼稚后悔,方才的舉動算什么?一點也不成熟,像個女高中生。
粉嫩的舌舔了舔干澀的唇,程若曦垂下腦袋,“對不起,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