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也是您女兒。”
程若曦眼睛里已經毫無血色，蒼白的臉愈加的柔弱。
她定定的看著許倩。
她的話讓許倩嚇到了，她的心里只有恨，只有對冷家的恨。
見她吃驚的樣子，程若曦心底的光越發的暗淡，像是被人在心臟位置劃破一個口子，任由血流出來。
“您利用我報仇，是否想過我是您女兒？有件事您說錯了……不止是冷恕愛上了我，我也愛上了冷恕。您希望他痛苦，那我呢？”
許倩垂眸錯開她的目光，連手也收了回來，落在程若曦紅通通的手背上，終究是有些心疼了。
“讓我和最愛的人相愛卻要分開，是啊，該是有多疼啊，您只在乎報仇哪在乎我呢？”
她吸了吸鼻子，忍下眼淚，哭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程若曦只是清楚，她和冷恕再也不可能了。
心痛的要死，她還依舊強撐著，想要護著冷恕。
“我會做到您想要看到的結果，就這樣，以后別再見面了。”
她用盡了力氣起身，針織披肩滑落，她撿起來重新搭在肩膀上。
閃電通明，一瞬間照亮了她的臉，冰冷中露著堅定。
許倩肩膀微抖，嘗試著抬頭，剛抬起一點，又彎了下去。
心中有悔，話卻堵在喉嚨間上不去下不來，卡的她眼淚直落。
桌子上的咖啡冷了涼了，若曦走了。
她報仇了，卻失去一個女兒了。
雨霧朦朧，噼里啪啦的雨點像是跳躍在琴鍵上的音符，一個挨著一個。
程若曦站立在門口，望著那雨幕，更像是望著自己的心景。
冰冷模糊，茫然若失。
她不該愛的，讓這場家仇陷入無休止之中。她是許倩女兒，是死去哥哥的妹妹。
該有她承受的，一樣也不少。
落地的雨水歡快的跳躍，夾著臟泥濺到程若曦的小腿上，冰的她一驚，只是一瞬又恢復剛才的淡然。
她不過把腿伸出來一只，很快打濕了她的裙角。
天灰蒙蒙的，抬頭只能看到無數的雨滴，雨腥味混合這雨聲。
噼里啪啦的，更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若曦？”
另一只腳剛要邁出去，胳膊突然被一大力拉住，用力，人又回到了屋里。
涼涼沁沁的雨滴順著光滑的腳背滑落，身子更加冷了。
被大力一扯，程若曦的披肩落在外邊，很快被雨水打濕。
風和冷順著衣服袖子往里鉆，薄薄的打底衫也被冷風打透了。
“你在干什么？”
黎昕眉毛微聳，等她站穩，手立刻松開了，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故意和她拉開一點距離，手指上還殘留著她腕間的溫熱和柔軟。
和剛才肌膚相貼，她身上的香味，揮之不去。
他眼睛微張，伸手撫下扣子掩飾，“怎么了？”
程若曦站在他面前，身子輕微的晃，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她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眸子和臉都是愣愣的，“你……怎么在這。”
黎昕看出了她狀態很差，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剛想躲開，那寬大的西服已經落在自己身上，一股清淡的香味。
他只穿了件白色襯衫，寬肩窄腰，身姿更加挺拔。
“我來著處理些事。”他視線在她臉上多停留了一會，想要開口的話，猶豫了幾分還是咽了回去。
右手邊還握著把黑傘，“若曦，再見。”
“你……”
啪的一聲，傘開了，黎昕進了雨幕中，程若曦喊出聲，那人頭也不回。
他竟然貪戀到這種地步，該是羨慕那件衣服了，替他暖暖她的身子。
程若曦等到雨停后才出了門，許倩一個人還待在咖啡廳里，她走不動了，女兒離開她了。
撥了袁帥的電話，叫他來接自己，袁帥趕到咖啡廳時，只看到許倩紅腫的眼睛。
“你姐……”
袁帥無言，湊過去攬住母親的肩膀，“媽，都告訴她了？”
“嗯，媽媽沒辦法啊。”
袁帥垂眸，扶著許倩出了門，打了車送她回家，又叫父親好好照顧母親。
一路上，他打了程若曦的電話，已經是關機的狀態。
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冷恕的電話。
“姐夫，我姐在家嗎？”
“嗯，怎么了？”
袁帥松了口氣，外邊的雨小了，陰云開始散去，“沒事，我本來找她來店里幫忙的，等我去冷家找她。”
程若曦的確回了冷家。
“張媽？”
“夫人，你臉色怎么這么不好啊？哪里不舒服？”張媽正在廚房忙碌，一看程若曦這個樣子，湊過來噓寒問暖。
“呦，手怎么這么冰啊。”
她手指剛碰到程若曦的胳膊，驚了下，“淋雨了？”
披過的黎昕的衣服，已經被她放好裝在袋子里了，等有時間還給他。
“淋了。”
她聲音輕輕的，柔弱的樣子讓張媽更加擔心了，“等我給你熬點姜湯，也不知道今天起了什么邪風，這雨下的還真是夠大的……我先付您上樓，蓋上厚厚的被子，可別著涼了。”
程若曦唇瓣微笑，任由她扶著上了樓。
屋里暖烘烘的，張媽還特意拿來了暖寶讓她抱著，“您等著，我下去熬湯。”
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口。
程若曦的身子暖了些，厚厚的被子壓住自己，眼皮沉了沉，她還真是有些困了。
困就睡吧，腦海里有小小的聲音誘惑著她。
雨停了，陰云散去天越發的藍了，像是被這場雨洗刷的更清亮了。
太陽西下，暮光在樓層間穿過，整個冷家別墅也被那抹暖洋洋的光包裹著，半山腰的勞斯萊斯加速，很快停在門口。
那人下車，西服擦過車子邊，臉上疲憊之色。
他邁步向前，剛一推門，屋里那股姜湯味入鼻，換了鞋問了一聲。
“張媽？”
“哎呦，少爺！”
張媽從廚房里小跑出來，“您回來了啊。”不等冷恕說話，她又一臉焦急之色，“夫人下午回來了，淋了雨該是感冒了，姜湯煮了三次了，人還沒醒呢。”
“燒了？”
張媽揪著胸前的衣服口袋，“還沒瞧呢，睡的昏昏沉沉的，您先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