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一陣噬骨的疼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具體傷得如何,可到底是沒有性命之危了,不是嗎?
傭人們匆匆離去,我允許自己軟弱三秒鐘——蹲在水中,任由冰涼透徹的溪水將我四面包圍,痛哭出聲。
然后,上了岸,脫掉被水泡壞了的涼鞋,赤著腳狂奔。
然而,喬宅內外我都找了遍,也沒看到亦承,只有受了驚嚇的亦杰在傭人懷中掙扎扭動。
我將亦杰一把抱進懷里,輕聲拍哄了幾下。
小家伙緊緊地揪著我的衣服,把臉緊緊埋在我胸前,慢慢止了哭。
我的心又是一陣噬骨的疼。
傭人把頭低到了胸前,不敢看我。
“他們把亦承帶到哪里去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語調溫和。
“醫……醫院。”
“哪間?”
“啊?”傭人反應不過來,猛地抬頭看我。
或許被我鐵青的臉嚇的,他打了個激靈,人也變得靈活了些,“是喬家醫院。”
我點點頭,冷靜地下達命令,“吩咐司機老王送我去醫院,五分鐘后大門口見。”
“可,可是,老王送小小少爺亦承去醫院了。”
“那就老吳。”喬家有兩個司機。
“老吳送小小姐……”
是了,他們并不是同一時間被抱回來的。
那么,現在只能靠我自己了。盡管我手腳發軟,使不上力。
我把亦杰交給傭人,不顧小家伙又哭又鬧,回了臥室換了衣服,穿上鞋子。
才走到樓下,便看到小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走了回來。
該死的,我竟然忘了他!
那些傭人也應該有聽到他哭聲才對,為什么沒有一個人抱他回來?
淚水、鼻涕、泥沙糊了一臉,光裸的小手和小腳上也滿是泥巴,衣服上還被蹭上擦傷留下的血。
“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家伙一說話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似的滾落,大眼里滿是受傷,嘴角向下彎著一個委屈的弧度。
他完全不知道,剛才弟弟妹妹掉下橋底去了。
我瞧著狼狽又傷心的兒子,才偽裝起的堅強壁壘一下子崩塌了,一把抱住他,哭道,“傻兒子啊,你帶著弟弟妹妹們亂跑,害他們掉下橋底差點淹死了,媽媽哪里還顧得上你啊!”
小久仍有些懵懂,但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伸出小手推我,“媽媽,媽媽,那我們快去看看弟弟妹妹啊!”
對!
我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一把抱起小久就往外跑。
傭人正抱著大哭不止的亦杰在等候。
小久掙脫下地,“騰騰”地跑過去,學著大人的樣子哄他弟弟,“亦杰乖,哥哥在這兒,亦杰不怕,哥哥會保護你哦。”
我心里更加難過,哭著轉身往車庫跑去。
一路風馳電摯般趕到醫院。
自有醫院負責人在等候。
不等我發問,他便自動自發將兩個孩子的情況說出,“小小少爺左手胳膊骨折,頭部受到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住院期間需觀察。小小姐肺部水腫吸入性肺炎,正在輸液。”
“我女兒她,沒有別的問題了吧?”
“暫時沒有發現。”
謝天謝地!
我喜極而泣。
醫院負責人有些尷尬地道,“您需要到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嗎?我看您很累的樣子。”
此時的我左手牽著小久,右手抱著亦杰,又哭得像個傻子似的,就像是被負心漢拋棄的可憐女人。
不禁引得旁邊路過的醫生護士紛紛側目。
可我哪里還顧得上這些?
問清楚了兩個孩子的病房,匆匆趕了過去。
在門口外遠遠便聽見哭聲,我三步并作兩步推門進去。
亦承的四肢除了骨折的右手外,其余的都被固定在床上,左手上插著針,頭上綁著厚厚的紗布,臉部有些浮腫。
盡管被禁錮了,他仍不斷扭動著,嚎哭著,哭聲透著惶恐和不安。
亦然仍是一臉木然地看著哭鬧不止的哥哥,仿若木頭人。
我心痛得像被千枝箭插在心臟,痛得不能呼吸。
我沖上去抱著亦承的臉,一遍遍的吻他,“亦承,不怕,媽媽來了。不怕,有媽媽陪著你。”亦承止住哭泣,愣愣地看著我半秒,“麻麻……”怔怔地叫了兩聲,想要投進我懷里,卻發現手腳被禁錮了,他又“哇”地一聲大哭,猛烈掙扎起來。
我冷厲地喝問,“這是誰讓你們這樣做的?他是犯人還是罪人,讓你們這樣對待他?”
一旁的傭人慌里慌張、吞吞吐吐的解釋,“二少奶奶,醫生要給小小少爺醫治,要給他清理傷口、接胳膊、上藥、上夾板什么,小小少爺他很鬧騰,抱都抱不穩,他又老是伸手去抓骨折的手和額上的傷口,我們怕他傷害到自己,所以……”
“所以你就拿他當牲口一樣拴著,是不是?”我的語調極冷,像來自地獄。事實上,我是真的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把繩索給我解開,然后給我滾回喬家。等待管家給你發完這個月的傭金,你從此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二少奶奶……”這個干瘦的女人想要哀求我,我冷冰冰地瞟了她一眼。
她馬上低下頭,默默去解亦承身上的繩索。
我吩咐另外的傭人將兩張病床合并,我坐到病床中央,把亦承和亦然這兩個可憐的寶寶摟在懷里,一面哄著,一面控制不住地垂淚。
一旁的小久和亦杰不干了,他們也要到病床上面來。
可我哪顧得上四個孩子?
特別都是一兩歲,真是好玩好動的年齡。
我看著在傭人懷中大哭不止的孩子,我內心淚流成河,從未有過像現在這么無助的時刻。
正當病房內哭聲震天,外面不知誰喊了一聲,“二少爺來了。”
然后,我便看到喬莫幾個跨步沖了進來。
“爸爸……”小久率先抱著他大腿。
“粑粑……”亦杰也學著哥哥的樣子撲過去抱住喬莫。
喬莫蹲下,一邊抱起一個,看著病床正中央哭得涕淚齊下的我。
我想告訴他,眼前這兩個寶寶有多可憐,我沒有看好他們,我有多該死,然而,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我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