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轉(zhuǎn)頭看著千星,道:“他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哪個女孩,你是第一個!
千星驀地轉(zhuǎn)開了臉,竟不敢對上阮茵的視線,可是那一刻,卻控制不住地心跳如雷。
原來早在那么久以前,霍靳北就已經(jīng)跟阮茵提起過她,難怪阮茵自從見了她,便半分遲疑和質(zhì)疑都沒有,那么熱情溫和地對待她。
“其實那個時候,小北是很不開心的……”阮茵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道,“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跟霍家人碰過面,所以這件事對他的困擾不是特別大……可是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一天,小北跟他爸爸一起出去吃飯,正好遇見了霍夫人……那天他們鬧得很不愉快,小北回來卻什么都沒跟我說,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又去了學(xué)!
千星頓時就想起了那次初遇,霍靳北發(fā)著高燒生著病,冷漠疏離的模樣。
想來,多多少少也跟這件事有關(guān)吧?
一直以來,他那么努力地維持著自己優(yōu)秀卓越的形象,是老師眼中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是同學(xué)眼里可望不可即的學(xué)霸,是阮茵心目中最優(yōu)秀的好兒子。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那位名正言順的霍夫人會當(dāng)眾撕開他這辛苦維系的表象,將他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血淋淋地揭給別人看。
會有多難過?
千星不敢想象。
“然后,他就遇見了你。”阮茵說,“那時候,他對你態(tài)度是不是特別差?”
千星回想了一下那時候的情形,只覺得以霍靳北那時候的心態(tài)來說,對她已經(jīng)算是克制了。
“沒有!鼻腔卮。
雖然一開始,霍靳北的確冷漠得遭人嫌,可是后來,其實他們相處得還是不錯,從那支煙開始……
阮茵微微嘆了口氣,又繼續(xù)道:“不過現(xiàn)在看來,小北那時候遇到霍夫人,雖然遭遇了極大的難堪,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至少后來,在面對這重身份的時候,他平和了很多,也冷靜了很多。”
千星聽了,忽地又想起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來,不由得道:“是嗎?那挺好的。”
“我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比钜鹫f,“這種接受,近似于‘認命’,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千星忽地咬住了唇。
霍靳北這種“認命”,跟她曾經(jīng)無意說出的那句話有關(guān)嗎?
那時候宋清源找到學(xué)校里來,她初初知道自己的身世,實在是被惡心壞了,于是在一次聚會上,大家聊起一個相關(guān)的話題時,她忽然插了一句:“私生子女是這世上最惡心的出身,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霍靳北后來問起她的時候,她只說自己不記得了。
可事實上,她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她清楚記得,那場聚會,霍靳北是在場的;
她也清楚記得,她說完這句話之后,霍靳北目光落在她臉上,幾分幽涼,幾分頹然,意味不明。
卻原來,是她傷到了他。
“那時候他跟我說起你,我覺得很好,我兒子可能是開竅了,可能會有一個好姑娘陪在他身邊,跟他一起經(jīng)歷那些喜怒哀樂了……”阮茵說,“可是那個寒假開始,他卻突然又沉默了下來。我起先也不知道原因,問他他也不說什么,后來新學(xué)期開學(xué),我忍不住又問起你,他才告訴我,你已經(jīng)退學(xué),而且失去了聯(lián)絡(luò)……”
千星呆呆地靠在座椅里,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寒假的沉默,是因為在放假前的那次聚會上聽到了她說的那句話;
而他后來的“認命”,是因為她中途退學(xué),消失無蹤。
他認定了自己就是一個讓她厭惡和惡心的存在,無從掙扎,無從抵賴,只能認命。
千星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強壓下眼中的濕意,用力揉了揉酸楚的鼻尖,緊緊咬住下唇。
“不過,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有緣的人嘛,分開得再遠,也總有再相聚的一天!比钜鹫f,“比如你和小北,對吧?”
千星仍舊沉默著不說話。
阮茵一時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專心開車。
直至車子莊家別墅門口緩緩?fù)O,阮茵才又問了一句:“到了,是這里嗎?”
千星這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微微點了點頭。
她解開安全帶,剛剛推門下車,就見后方又有一輛車駛過來,分明是莊依波的車。
莊依波是自己開的車,看見千星,連忙推門下車,走上前來,“千星……”
千星臉色不是很好,一抬頭,發(fā)現(xiàn)她臉色也不是很好。
兩個人默默對視了片刻,直至阮茵也推門下車,“這位就是莊小姐吧?”
莊依波連忙道:“我是,請問您是……”
阮茵笑道:“我是霍靳北的媽媽!
莊依波聞言,微微有些吃驚,連忙道:“阿姨您好!
阮茵微微點頭一笑,道:“我聽小北說起過你,知道你跟千星是很好的朋友。現(xiàn)在我把她送過來,交給你了,那我先走了!
“阿姨您特地送千星過來的?”莊依波似乎頓了頓,隨后才又道,“既然來了,就進去坐坐吧!
“不了。”阮茵說,“你們兩個好朋友既然約好了,那就好好聊聊吧,我先走了。”
她既然已經(jīng)這樣說,莊依波也并不強留,只是十分有禮貌地送了阮茵離開。
反觀千星,卻似乎木木的,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在阮茵的車子駛離之際,她才抬起眼來,看了那輛車的背影一眼。
而莊依波正好在此時回過頭來,對上她的視線。
千星莫名有些心虛,收回視線來,很快開口道:“你去哪兒了?”
莊依波聽了,緩緩道:“我去找申望津了——”
千星聞言,驀地走上前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去找他干什么?他有沒有為難你?”
莊依波搖了搖頭,道:“大庭廣眾的,他能怎么為難我?我去找他,是去跟他澄清了我跟霍靳北沒有任何關(guān)系,讓他不要胡亂遷怒,害無辜的人。”
千星不由得一凝眸,“那他怎么說?”
莊依波緩緩搖了搖頭,“他沒有明確表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