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換了一首,快節(jié)奏的搖滾停了下來,換上了抒情的曲子。
張子濤能想象到外面舞池中的男女慢下步調(diào),緩緩搖晃著身子,享受著這難得的平靜。
包廂中的空氣也隨著音樂似乎緩和了下來,兩個人互相盯著酒杯已經(jīng)過了很長的時間,張子濤甚至中間去了趟廁所,但回來后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位置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酒杯中液體的高度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兩個人是拿著酒杯當獎杯盯嗎?
如果沒有人打破這個氣氛,兩個人或許會一直這么發(fā)呆到地老天荒。
擁有這樣的想法之后,張子濤認命地準備做那個打破環(huán)境的人。
但沒等張子濤開口,一個聲音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嗎?”問話的人是嚴文越,帶著輕微的顫抖。
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嚴文越想聽到怎樣的回答,但是閆澤能給出的回答注定不會讓嚴文越欣喜。
“對。”一個簡單的字,重于千斤。
閆澤閉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嚴文越此時的表情。
嚴文越卻沒有移開視線,他死死盯著閆澤的一舉一動,隨后一仰頭,將酒杯中所有的液體灌進嘴里,對張子濤苦笑:“張大哥,我想多來幾瓶。”
他用了瓶。
張子濤挑挑眉:“雞尾酒可不是論瓶吹的,給你們上點啤酒吧。”說著張子濤站起身,他知道兩個人需要點私人空間。
但張子濤也不敢走太遠,他問服務員要了幾提啤酒送到嚴文越和閆澤所在的包廂,隨后在隔壁包廂,也就是一開始嚴文越待的那個地方坐下來,安穩(wěn)地聽墻角。
萬一這兩個核彈級別的人物搞出什么大新聞就不好了。張子濤給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更何況是他觸發(fā)的事情,他自然有義務監(jiān)督到最后事情的進展。
說實話,張子濤也不知道把事情攤開后是好是壞。他只是看到有這樣的事情,又看不太管閆澤那副逃避的態(tài)度。
更多的是因為,閆澤一開始開著紅色的法拉利炫耀一般從他們旁邊開車過去還吹口哨的行為讓張子濤很是不爽,所以說什么也想整一整這個囂張的小家伙。
正好借此機會給小家伙們徹底上上一課。
張子濤一點也沒有自己戳到別人痛處的自覺,這叫疼痛教育,只有揭開傷疤才能讓傷口真正的好起來。
張子濤豎起耳朵,隔壁暫時還沒有更多的聲音。
半響,服務員走了進來,放下幾提啤酒。
嚴文越直接拿過一瓶打開,咕嘟咕嘟往嘴里灌著。
閆澤看著嚴文越的行為并不去阻止,他也想這么做,但直覺告訴他,他必須得保持足夠清醒,有足夠的理智,才能去應對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一切。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云里霧里,畢竟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仿佛一瞬間,他以為會渡過的一輩子的那種可能性就被人打了個粉碎,徒留下一個爛攤子,一個誰都不知道該從何收拾起的爛攤子。
嚴文越用大概十分鐘喝完了一瓶啤酒,真的是對瓶吹,完全沒有那些新拿來的玻璃杯的用武之地。
眼看著嚴文越又打開一瓶,打算繼續(xù)復制粘貼剛才的舉動,閆澤重于知道自己必須要阻止了。
“所以,”閆澤開口,隨著他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嚴文越果然停止了自虐般的灌酒行為。閆澤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由于緊張他方才的聲音顯得有些尖細,聽起來怪怪的。“所以,接下來該……”
閆澤的話沒能繼續(xù)下去,嚴文越給了他一個眼神,這個眼神或許沒有什么其他的含義,但閆澤就知道,他現(xiàn)在必須得停下來。
否則對方可能隨時隨地會暴起揍他一頓,絲毫不帶仁慈的,完完全全揍到醫(yī)院的那種揍。
別問他問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
嚴文越似乎也終于明白過來,一味地灌酒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那張娃娃臉上布滿陰霾,平日里看起來陽光帥氣的臉龐在這種氛圍下平添了幾分恐怖的色彩,看的閆澤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
之前怎么就沒覺得自家的發(fā)小這么恐怖呢。
“那些都是真的?”嚴文越又問了一遍,明明是已經(jīng)親自確認過很多遍的問題,但他總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詢問。
閆澤點點頭,“恩。”他伸手也拿了一瓶啤酒打開,但沒有直接喝,而是倒到杯子里,給嚴文越推過去。
他雖然沒那個膽子直接去拿走嚴文越手里的啤酒瓶,但是暗示一下不能多喝這種事還是能做到的。
“張子濤都給你看了些什么?”原主不在,閆澤也就有了問更多事情的勇氣。
嚴文越偏了偏頭,似乎在進行回憶。他的大腦現(xiàn)在一片混亂,又攝入了不少的酒精,并不能進行正常的思考。
“也就是那一晚上的事。”
閆澤的心隨著提起來。
“那天晚上我有印象,我在路邊睡著了,晚上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家里并沒有人。我去找你,但你也一直都不在。”
“事實上你從那天起就一直失蹤,過了一年才回來。”嚴文越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笑:“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但還是騙自己說你只是正好趕巧了,有事,所以才在那個時候離開。”
閆澤的喉嚨發(fā)緊,他想說些什么,心頭攥得難受,但是他不知道出口的話還能不能受他的控制。作為掩飾,閆澤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
清涼的啤酒順著喉管一路沖到胃部,辛辣的感覺刺激著四肢百骸,仿佛帶給冰涼的軀殼一些罕見的能量。
閆澤抿了抿唇,最終將那句一直在嘴邊的話吐了出來,“對不起。”聲音細小,幾不可聞。
嚴文越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繼續(xù)說下去,“我剛才一直在隔壁坐著,張先生說有些關于你的事,想要和我商量一下。但我來了之后他又只讓我在隔壁等著。我就想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看來我的直覺一直都沒有出錯。”